电视剧《星际迷航》剧照（1966年），演员伦纳德·尼莫伊 (左) 和威廉·沙特纳（右）

西方粉丝文化的研究者通常将《星际迷航》视为现代粉丝文化的起源。1968年，《星际迷航》的粉丝们策划了一场巨大而成功的写信运动，令这部剧免于被取消的命运。1986年，美国著名喜剧节目《周六夜现场》中，饰演《星际迷航》进取号星舰舰长詹姆斯·T.寇克的威廉·沙特纳（William Shatner）对影迷们呼吁道：“麻烦你们……找点正经事来做好吗？”

当时，亨利·詹金斯是威斯康星大学麦迪逊分校一名28岁的博士生，正跟随著名的大众文化理论家约翰·费斯克（John Fiske）进行文化研究。他和妻子都是《星际迷航》的粉丝，两人因此走到一起，并花费了大量时间来讨论彼此理解电视剧截然不同的方式。

在接下来几年里，詹金斯研究了粉丝的活动，并在1992年出版《文化盗猎者：电视粉丝与参与式文化》。他在书中积极为粉丝们辩护，反对负面的刻板印象，并普及了同人创作（指利用原有漫画、动画、小说、影视作品中的人物角色、故事情节或背景设定等元素进行的二次创作，包括小说、插画、音乐和视频等多种类型）和斜线小说（即耽美同人，指描述作品角色间同性情色关系的同人小说）的概念。

亨利·詹金斯

粉丝不再被当成是被动的文化接受者，而被视为积极主动的文化消费者。詹金斯认为，粉丝文化是大量原本被排除在商业领域之外的人们创造力和表达力的源泉，并指出粉丝文化将形成一种“参与性文化”，这种文化将媒介消费的经验转化为新文本乃至新文化和新社群的生产。

实际上，粉丝们能够塑造和改变他们喜欢的文化作品并不是什么新鲜事。1893年，柯南·道尔让夏洛克·福尔摩斯死去，这引起了读者激烈的反应，以至于10年后，柯南·道尔最终让福尔摩斯起死回生。到了20世纪20年代，影迷们给电影公司寄出成千上万封信，要求给他们喜欢的演员更好的角色。

得益于互联网的力量，詹金斯所谓的“参与性文化”逐渐被放大。2011年，英国作家E-L-詹姆斯创作的《五十度灰》获得巨大成功，这本来是《暮光之城》的同人小说。同人文化由此达到一个高潮。2019年，非营利性机构OTW再创作组织的同人作品平台AO3作品库（Archive of Our Own），还凭借超过470万粉丝撰写的故事获得雨果奖最佳相关作品奖。

然而，粉丝们该对流行文化拥有这么大的发言权吗？如果是这样，这对流行文化本身意味着什么？近期，肖战的粉丝们举报同人作者以及同人交流平台（Lofter和AO3）的行为，引发了巨大的舆论关注。因此，本刊就这次事件的核心争议以及粉丝文化的相关问题，与亨利·詹金斯进行了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