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独芒
2019-08-20·阅读时长1分钟
《诗经 小雅 小弁》云:“维桑与梓,必恭敬止。”《诗集传》注云:“桑梓,二木。古者五亩之宅,树之墙下,以遗子孙,给蚕食,具器用者也。”偶然读到,一时慨然。《孟子》里屡屡强调“五亩之宅,树之以桑,五十者可以衣帛矣”,似还是一种实用的经济考虑,而《诗经》这里却蕴含深沉的情感。先人手植桑梓,并不图自身获利,而是遗爱于子孙;子孙瞻顾树木,亦非计算实用,而是缅怀先人。在前辈与后代之间,默默无声,却突破短暂人生界限,让亲情得以绵延,而记忆存之永久的,则是树木与其植根的土地。人在土地上世代劳作、死亡、埋葬,但他的存在却化入其他的人或非人的生命,在土地的承载和抚育下,在物质与精神、有形和无形的意义上,都真实地、朴素地传承下去。但这样坚实的大地却已从我们的脚下被抽掉。无俦覊旅,飘风野藿,更近乎现代人的写真;阮籍《咏怀》所云“一身不自保,何况恋妻子”,抽去具体的政治背景,倒着实象孤独的现代人的歌了。我们的生活也确实有几分魏晋名士的味道,虽然这未必值得庆贺:焦虑、狂欢、企图通过狂欢忘记焦虑,但从宿醉中醒来而焦虑依然。一切都只在当下;几代人慢慢伴着树木成长的经验,还会有吗?也许在现代怀旧已经成为一种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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