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驳静
2019-09-04·阅读时长11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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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您已购买,请登录伯德小姐的扮演者西尔莎·罗南是最被看好的新生代女演员之一,她最初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是在麦克尤恩原著的电影《赎罪》中扮演13岁的布里奥妮,并获得第80届奥斯卡最佳女配角提名
想象这样一个女孩子,十七八岁,大人们以为她天真烂漫,她自己心头却琐事冗长。她当然认为升学是种压力,但也想抓紧长大,借机逃离母亲。母亲的爱如镣铐,家乡更是值得仇视的现实。所以她虚构一个未来,认为只有逃离此地,才能找到自由。远方不只自由,还有一个面目远比现在清晰的自己,反观现在的自己,活得迷茫而费力,所以更加奋力地往前走,仿佛只消走到那块写着“长大”的路碑,一切便唾手可得,生活将真正开始。
这位少女,是十几年前的我,是热播剧《小欢喜》中的英子,也是“伯德小姐”。电影《伯德小姐》的故事发生在加州萨克拉门托(Sacramento),女主角原名克里斯汀,却给自己起名“lady bird”,怪异,不合时宜,所以总需要提醒人们别叫错了。按照她父母的经济条件,她原读不起这所教会私立中学,但因为她哥哥在公立学校目睹一次斗殴,出于恐惧,就把她送到这所都是富二代的中学里。在这里,伯德小姐谈恋爱两次,停学一次,与闺密吵架并和解一次;丢掉老师的记分簿若干本,毕业舞会弄得一团糟;学了好几年车,总算拿到了驾照。她与母亲吵架数次,最后一次的冷战持续到了她离家读大学。
一位青春期少女探寻自我的过程,在这部电影中,被拆解为几个对立面:对“伯德小姐”这个名字的坚持与放手,自卑和虚荣组成的复杂情绪,与母亲的对抗与和解。少女时期的困惑与迷茫,干过的傻事、蠢事、叛逆的事,很难被忘记,时时被想起,它不分国界,不论文化差异,总能触碰到成年人对青春的回忆点。这是青春成长主题的作品总能引发许多共鸣的原因。这部年轻的电影之所以能在去年获得五项奥斯卡金像奖提名,一定也与此有关。在上述每一个立面中,我都找到了自己青春的参照,清晰得仿佛在眼前重新发生一遍。
青春永不过时,因为它已被记忆制成影像,随时可以在头脑里播放。
《伯德小姐》剧照
青春与命名权
有一幕发生在我高一第一节英文课。课一结束,小小教室的空气里就涌起了英文名浪潮。这是许多孩子获得的第一个自我命名的机会。一夜之间,这个班里陡然间有了皮特、大卫和亚历山大;詹妮弗、雏菊(Daisy)和朱丽,还有一个四月(April)、一个六月(June)和一个七月(July)。第二节英文课在万众期待中来了,老师肯定了上述所有名字,但奇怪的是,当有男生说“老师我也出生在四月”,或者当有人想用八月或九月起名,都被否决了,年轻的英文老师说,:“这不符合规定。”而我,出生在九月,中文名里没有“丽”也没有“妮”,更不想轻率地将自己“委身”于某种烂俗的花。左挑右选,犹豫了好几天,最后竟然选中了“crazy”。十几年前,在我们那个小镇,即便是重点高中,同学们大都从不知道“英文名”意味着什么,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四月”可以,“八月”却不行;为什么女生可以“四月”,男生却又不可以;以及,凭什么这个突兀的“疯狂的”怎么又可以。
扒拉出这个词的时候,我单纯地觉得它的发音(科瑞希)好听,又暗自觉得“疯子”毕竟与“天才”只有一步之遥,这样算下来,起码比什么娇弱的雏菊强一点。老师都认可了,那么我,从此就成了班上那个独一无二的横着走的“科瑞希”。
事实证明,这的确是个很添麻烦的名字。成为科瑞希的第三个礼拜,学校来了一位外教,点名的时候,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问我:“你确定不要再换个名字吗,比如Jasmine,我看就很适合你。”我拒绝了。“你们外国人,除了茉莉,对中国还有点儿别的了解吗?”外教听到此处,不敢再多言。下课后,为自己起名“亚当”的男同学向我走来。亚当圆脸,戴厚眼镜,腼腆,随时随地抱一本《新概念英语》,他模样紧张,迟疑不前,被同学推了一把才站到我面前,没想到他说的是:“科瑞希,在美国,不可能有人叫这个名字的。”我瞟了一眼他手中厚厚的道具,冷笑一声,心想,“就凭你早学两年英文,有本事考试分数比我高”。我仰着头,不知如何作答,快速走开了。
大约是拜这个疯狂的英文名所赐,我一直都是班上英语最好的学生。即便我从乡镇初中升学至此,即便这所重点高中强敌环伺,我依旧是那个英语作文被当作范文当众诵读的优秀学生。我们班里,我唯一的竞争对手,是一个曾在大考前去杭州厨师学校补习的女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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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écris, la nuit tombe, et les gens vont dîn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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