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王丹阳
2017-09-13·阅读时长11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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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识“川濑敏郎”这个名字是在上海的一个茶道老师的茶室中,他的《四季花传书》被作为布景摊在中式的博古架上。茶是中国的茶道,这本掺和了日本禅宗以及千利休茶禅思想的书,置于中国茶道现在大兴的绫罗绸缎做的茶席边,更显得侘寂。川濑敏郎身在日本,虽然他的《四季花传书》《一日一花》已经在中国出版,但是他见到我的时候还是表示常心有戚戚,不知道中国人是否能接受他书里的“侘び寂び”,这个词真正蕴含的况味是一种陋。
与其说他是一个炙手可热的插花师,不如说他就是个护花、懂花的痴人,年近七十还精瘦健朗,独门独派让他看起来散淡,却无时不妙语连珠。“花长”的四楼天台是他的乐园,他钻进那一片欣欣的绿意中,这位带着泥土气的智者就和屋顶花园融为一体了。在中国,网上对他的介绍是“自然野趣流”的代表,他对我说,他不属于任何流派,可能是因为30年前欧洲人看了他的花道觉得颇有意思,让人联想起自然和野。
齐人高的萩草如同爬山虎的鳞叶,在风中倾泻着长茎,花园里到处是芜蔓的绿条,已经沾上了些许秋的枯色;一种叫作“鬼灯”的酸浆果形如圣女果,却已经褪去了橙红的皮囊,露出干干的纤维;野菊是玲珑似拇指盖大小的,孑立在疯长的野草边几乎不被发现;还有一种“见返草”,叶子上缀满虫洞,有的都已噬得成网状了,川濑有些爱不释手,拎着一片跟我解释很久。“自然有春夏秋冬、人有生老病死,为什么要去除这些叶子呢?”对于自然造就的荣与枯,他认为应该照单全收。
这个花园里有枯荣,有萌芽和荒秽,是川濑的主要取材处,他需要季节的轮回、自然的雨露在植物上体现,所以这片花园对他来说就是自然的截片。“花长”老板的那些卖不完的花就放在天台上,久之就长成了如今的野样,等着有心人来摘取。老板不会为他特意留着好花好枝,对于日式花道来说,单朵盛开状的花其实是末。花道师本不在乎其本身的鲜活美观,所以川濑认为,去欧洲讲日式花道是困难的,对于爱浓艳丰润以及形态美的欧洲人来说,怎么向他们解释日本花道里的那种侘寂、枯淡?川濑玩笑道,在中国人和欧洲人面前,他只讲配比和造型上的要领。
墙角小瓦坛里只剩莲叶,花去了库房,只见一茬茬木屑色的干莲花倒扎在屋顶,乍看如纸花,去岁摘下的花苞就这样风干待用,还有枯成绛紫色的莲蓬,里边有未取的莲心,川濑拿起一枝倚在墙上,衬着一片两片水中新捞的荷叶,幻化成不同的造型。就是花萼两三厘米处有道折痕,莲蓬45度状垂脑的样子是最可爱的,他如擎着一根钢丝般擎着荷的硬竿子,在墙上转来转去,使我突然想到很多日本文学作品里爱用“姿”字。如《源氏物语》里借花喻人,“若用花比,可谓樱花,然比樱花优美有加,这姿容的确殊异”;东山魁夷在《与风景对话》里,将“姿”与一条路联系,“如今这条路的姿影果真一见如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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