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世纪90年代初，一群饱受家庭暴力的荷兰妇女组成了“反家暴联盟”，彼此安慰并试图摆脱困境。有一天，成员玛格丽特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这些家暴的男人是不是和遗传有关？能否从中找到解决问题的方法？于是，她们找到了荷兰奈梅亨医科大学的遗传学家汉斯·布鲁纳。

1993年，经过大量研究后，布鲁纳宣称找到了罪魁祸首——这些男子全都缺少同一种基因。这种基因叫做单胺氧化酶A基因，也称为MAOA。

研究认为，它可以影响人的情绪，并和暴力和攻击行为有关，因此也被称为“战士基因”。但更令人骇然的是，布鲁纳的研究还认为，这种基因可以遗传。

3月初开播的韩剧《窥探》也同样探讨了这个话题。它以19禁的大胆题材、尺度和画面的真实感，一经开播就引起了巨大关注，首播当晚创下了今年韩国TVN电视台水木档的最高收视率，目前的豆瓣评分高达8.7。

这部新晋“封神”的韩剧，开篇就探讨了一个和上面资料相关的命题：如果胎儿被基因检测带有精神变态基因，那么是否要选择生下来？

（以下涉及部分剧透，请谨慎观看~）

被剧迷们评为最高能的第一集，开篇，一位科学家就提出了对拥有反社会变态基因的胎儿强制堕胎的“基因检测法案”。

通过基因检测，鉴别出精神变态的基因。这意味着，未来的精神变态、连环杀人犯，都可以直接扼杀在摇篮里。如查尔斯·曼森（美国连环杀手）、泰德·邦迪（美国连环杀手，《沉默的羔羊》人物原型）等连环杀人犯将不再出现。

但科学家也坦言，因为天才基因与精神变态基因的构造基本一致，他也无法做出绝对的判断，尽管只有1%的概率，也有可能将莫扎特错杀为希特勒。

法案并没有通过，但随着剧情的高能发展，《窥探》却把问题又往前推了一步：MAOA基因可以遗传，那么，连环变态杀手的孩子出生后，也可能会是变态杀人魔吗？

在第一集中，“初代头颅猎人”的谜底被迅速地揭晓。这是一个集合了极端的疯狂和智慧的精神变态杀手。一面外表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身份是救死扶伤的脑神经外科医生；另一面则疯狂杀戮，制造凶案，甚至砍下死者的头颅。

“头颅猎人”猎杀一家四口的画面丨《窥探》剧照

最终真相意外揭露后，真正高能的剧情才刚刚开始。当杀手的妻子质问道，精神变态是不会爱人的，为何和她结婚时？杀手淡淡而冷漠地说，“因为我需要我的孩子，韩书俊二世”。

时间转眼到了20年后，一个怀揣着对神的仇恨，手段更加凶残的连环杀手再次出现，并且看起来与“初代头颅猎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有关杀手的猜测越发扑朔迷离，其中有两个人嫌疑最大：

“头号猎人”之子、长大后成为医生的成耀汉和善良的研究员之子、职业是警察的郑巴凛。

剧情到这里，善良和邪恶不再站在对立面——拥有天生变态基因的“恶魔之子”也可能不是恶魔。拥有父亲善良基因的孩子，也许会堕落成嗜血的怪物。

《窥探》中的“头号猎人”之子：医生成耀汉；善良的研究员之子：警察郑巴凛

截止到目前，几乎每集都有一个反转，二代杀手身份仍然成谜。一切谜底恐怕要等到剧集全部结束才能揭晓。（最新第六集的结尾，完全高能！）

连坏杀手究竟是天生的，还是后天的？在《窥探》紧张、刺激的剧情背后，其实是在探求对人性的拷问。我们已知一个可能产生恶果的结局，但他的成长过程却充满着变量。基因决定一切？我看未必。

1878年，曾提出“天生犯罪理论”的龙布罗梭在《犯罪人论》中提出：“20% 到30%左右的犯罪者是天生的，基因里注定了他们将来会犯罪，并且与社会和个人环境无关。”这些犯罪者的许多体格特征异常，比如感觉迟钝、但视觉敏锐等，他们的心理特征也同样异常。

在目前关于精神疾病的研究中，普遍也认为精神病态是先天性的，前额叶皮层损伤或功能失常，导致他们先天无法感知其他人的痛苦，也不会有良知的谴责。这些人一般缺乏共情、无道德、极度自恋、非常容易感到无聊等。但是，美国互联网医疗健康信息服务平台的一篇文章却指出，拥有精神病态的人并不一定成为变态连环杀人。

美国加州大学欧文分校专大脑神经科学家詹姆斯·法隆就反面例证了“MAOA战士基因”的准确性。2005年的某一天，詹姆斯在研究阿茨海默症患者的脑部扫描头像时，发现自己的脑图和他长期研究的凶杀犯的脑图非常相似。更令他震惊的是，他的父辈家族的历史上曾出现过很多臭名昭著的变态杀手，犯下弑母、杀妻……等等骇人听闻的事件。

然而，拥有心理变态者大脑和基因的詹姆斯·法隆，却并没有成为杀人恶魔，而是成为了一名备受尊敬的科学家。为了探求其中的缘由，他做了大量研究，还撰写了一部《天生变态狂》心理学书籍，介绍了他特别的人生经历以及对于犯罪变态基因的研究。

在这本书中，詹姆斯·法隆对基因和环境的相互作用进行了探讨：“从多年的研究中，我注意到一些个案，有着心理变态者典型大脑形态的人并没有成为凶杀犯或者心理变态，这说明，这种典型的脑损伤或脑功能低下的状况是促成一个心理变态者的必要条件，而非充分条件。……我翻阅了所有案例，发现所有的心理变态，包括在幼年时期就展露出变态表现的独裁者们都曾遭到过虐待，且大都失去父母双亲中的一个”。

詹姆斯·法隆给出了著名的三角凳构想：我们要从基因病变（MAOA基因），大脑损伤（自控力和同理心下降），以及环境因素（比如早期的童年虐待等）来研究心理变态的生成可能性。当三种因素聚合为一时，一个人就有可能出现心理变态，做出更加不可控的举动。

美国著名连环杀手埃德蒙•肯珀的人生轨迹或许在一定程度上证明了这个理论。他从小生长在一个破碎的家庭，遭受母亲的苛待，十岁左右就出现了杀生的倾向，对于支配有着一种强烈而极端的渴望。每次遭到母亲的歧视，他就杀念横生，甚至最后亲手杀掉了自己的母亲。

不过，詹姆斯·法隆的理论并没有得到研究学界的一致认同。基因遗传在心理变态中的确占有一定的角色，我们只能说，在同等基因的条件下，充满关爱的家庭环境出现心理变态犯罪的可能性或许会低于缺少爱的家庭，但并不绝对。

韩剧《窥探》的创作灵感就来自2017年韩国仁川发生的一起女童分尸案。17岁辍学少女没有缘由地杀害分尸了一名8岁女孩，作为送给自己朋友的礼物。再到最近的“黑龙江15岁女生弑母藏尸”“青岛15岁少女弑母后，共处两天一夜”……很多犯罪儿童的家庭其实非常普通，甚至于周围的邻居、老师在案发前都对犯罪者有着高度评价。

人性善恶之间，可能就隔着这样一个幽暗不明的边界。“基因决定论”或者“环境决定论”都不能成为解决一切问题的标准答案，“人之初”究竟是“本善”还是“本恶”，在我看来，实在无法一言以蔽之。

而这，就是复杂的人和人性。

《哪吒之魔童降世》中，因为父母的爱，背负“原罪”的哪吒最终挣脱命运，拯救了自我；《哈利·波特》中，身体里有着伏地魔灵魂碎片的哈利，用自我牺牲摆脱了成为下一个伏地魔的命运，实现自我救赎……我们总爱看“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戏码，但现实永远比电影更加具有戏剧性、更加真实和残酷。

有一句话这样说道，“基因给环境上了膛，但环境扣下了扳机。”《窥探》的剧情还在继续，编剧笔下，“恶魔基因”最终是否会占据上风？我，有些期待了。

作者：忠武路小红花

编辑：小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