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乐之城》剧照。电影里，两个相爱的人因理想和对未来的规划不同而分开

理智与情感

写到“爱情里的分离”这个主题，诺亚·鲍姆巴赫立刻钻进了我的脑子。

大概是想念那些能出门旅行的日子，疫情之后，我开始以城市为选片标准来看电影。去年圣诞节以来，我看的是诺亚·鲍姆巴赫镜头下的纽约。这位在纽约布鲁克林出生的美国导演曾经说过，自己的电影或多或少地都与自己的童年经历有关。

其中，与他个人经历最契合的恐怕就是那两部讲离婚的电影——《鱿鱼和鲸》与《婚姻故事》。前者是他父母的离婚故事，后者是他本人的离婚经历。

之所以喜欢诺亚·鲍姆巴赫的纽约故事，是因为它没那么多好莱坞式的纸醉金迷，和伍迪·艾伦笔下的纽约相比，少了点神经质，多了些务实的生活细节。就连故事里的情感破裂和离婚收场也一样，不会像好莱坞大导演和明星一样闹得沸沸扬扬，知识分子所追求的体面让普通中产阶级更有认同感。

诺亚·鲍姆巴赫出生于知识分子家庭，父亲是小说家，母亲写文艺评论。《鱿鱼和鲸》几乎复刻了现实生活中导演父母的身份和关系，这关系里有相互依赖，也有对立和竞争。电影一开场就建立了这样复杂又极具当代性的家庭关系。一家四口打网球，父亲和大儿子一个阵营，母亲和小儿子站在球网的另一端。

《鱿鱼和鲸》的纽约属性，或者说大都市属性在于，观众从这个故事里找不到婚姻题材常见的性别议题、道德困境，有的只是每个人对自我的认知和重新定义。仿佛无论是爱情还是婚姻，它们都不是唯一且确定无疑的。在今天这个古典主义爱情消亡的年代，相爱、分手、离婚，经历它、处理它几乎是一门必修课。

《安妮·霍尔》剧照。知识分子和女歌手最终无法融入彼此的生活

无论是电影里的纽约，还是眼前的北上广，在大城市离婚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相较于忍受婚姻，争夺孩子抚养权、财产分割、居所变动，还有拖泥带水的分居，这每一项都能劝退想要冲破婚姻牢笼的人。如今，相较于“在一起”，离婚和分手更像是勇敢者的游戏。

电影里的父母决定分居，父亲从大房子里搬出来，在中央公园边租了一间破旧的公寓。这位写作事业陷入瓶颈的中年男人依然恃才傲物，从没觉得在这段婚姻里亏欠什么，走到今天这地步，不过是因为妻子背叛了他。

母亲倒是从没这么觉得，尽管她的确已经有了新的情人。在这场离婚里，母亲占据了主动，她一半是当事人，一半是旁观者，静静注视着，在丈夫的固执和法律的细枝末节纠缠下，这场婚姻将如何收场。

就像在网球场上一样，他们的家庭分成了两个阵营。他们分割了一切可以分割的，母亲还耍了知识分子式的小心思，把自己的书藏在了弟弟的床下，以防被父亲带走。两人轮换照顾孩子的时间表恨不得以分钟来计算，谁对谁都很客气，但父亲的客气背后是男人的自尊，母亲的客气是希望这件事赶快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