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路德维

莱比锡不只巴赫

乐迷总喜欢把前东德文化重镇莱比锡（Leipzig）跟它最有名的音乐家巴赫划上等号。相信没有人胆敢怀疑巴赫于西方音乐史的地位和对音乐史的影响：巴赫长年工作的托马斯教堂，除了是这位“西洋音乐之父”的葬地外，更保持着每周六上演他清唱剧的传统。不远的巴赫档案馆和博物馆，更理所当然是西洋音乐朝圣热点。但莱比锡当然并不只是一位巴赫那么简单。按传说，巴赫辞世后名声沉寂了好一段时间，是另一位莱比锡音乐之子门德尔松于莱比锡担任乐长时把其《马太受难曲》“出土重演”，才恢复了“音乐之父”的地位。但巴赫和门德尔松都只在莱城奠业，而并非生于此地；生于而非奠业于莱城的是那位著名的“反犹太人”瓦格纳——你在莱城商业街随便逛，竟可碰到瓦格纳协会的办公室（喜爱音乐的德国人真可爱！）。

再随便数数莱城的过客，这儿正好改变了发疯至死的舒曼的一生：他年轻时到莱城修读法律，不到一年后便放弃了，投身更有意义的音乐工作，更觅得美人归。瓦格纳臭名远播、影响远至今天的反犹太音乐文章，便刊登于舒曼创立的莱比锡报刊《新音乐时报》（Neue Zeitschrift für Musik）。处于欧洲音乐文化边缘的挪威人格里格，便是由门德尔松所创立的莱比锡音乐学院的优秀毕业生。而莱城伟大的乐谱出版商C. F. Peters 时任老板慧眼识英雄，格氏甫一毕业便出版其作品，下一任老板Henri Hinrichsen更让出版商成为格氏作品的独家出版商，并让格氏下榻自己家。莱城现在都有博物馆纪念舒曼与格里格的足迹。莱城也曾是出版之都；除了C. F. Peters之外，同样活到现在、历史最悠久的乐谱社Breitkopf & Härtel亦创办于莱城；于莱城历史博物馆里，你可以看到老莫扎特和出版社创办人Breitkopf先生的书信来往（当不羁天才的父亲真可怜！）。

有作曲家，有乐谱，当然也有乐团。柏林、莱比锡和德累斯顿这三个城市近年都拼命标榜自己乐团的历史；跟柏林国立乐团和德勒斯登国立乐团，创立于1743年、门德尔松曾领导的莱布业大厅乐团，确实是三队中最年轻的。但你想想1743是多久远的年代，该年巴赫爷爷仍在世啊，现代交响乐团的规模，到了何时才建立起来？不论怎样，称布商大厦乐团为史上最重要乐团之一毫不为过——那位崇拜瓦格纳的奥地利“乡巴佬”布鲁克纳，便仗赖乐团获得他人生的第一次成功首演，作品为《第七交响曲》。乐团纵使于“二战”后浮沉过好一段时间，但现在已经回复其顶尖乐团的地位；数年前柏林爱乐挑选拉特尔爵士的接班人，传闻候选人包括现任和前任布业大厅乐团乐长尼尔森和夏伊。岂不是跟上世纪相映成趣？那位富特文格勒便是从莱比锡抢到柏林去的，而他的前任尼基殊更同时担任两团的乐长与音乐总监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