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读

初心

作者:谦谦若青

2017-11-30·阅读时长11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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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9年,一个多事之秋,天安门事件,中国的政治风波。但,这一切,似乎与我们无关。那时的我们,还在学校里清贫快乐的生活。

在栗园小学一间普通的教室里,老师布置了作文。十多分钟,一个小男孩快步走到老师跟前,说他写完了。老师有些惊讶,看着本子上略显潦草的字体,扫了几眼,说:“回去改改。”又过了十分钟,这个小男孩又来了,递上习作,竟然是重新写的。只是,字体仍然那么潦草。老师摇摇头,还是让他回去改。小男孩噘着嘴回到座位,倔强的又是重新写了起来。当他第三次交上新的习作,班里大多数孩子还没有写完。老师惊愕的看着他,在全班表扬了他。说他才思敏捷,别人一篇都没写完,他却连写了三篇,而且每篇都不一样。从那以后,小男孩似乎就奠定了人生中的文人基调。没错,这个小男孩就是我。

《恋曲1990》唱响的时候,我来到了中学。成绩优异的我一直担任班长,到了初三,顺理成章的进入了重点班,和当时德高望重的班主任老师的儿子同桌坐在第一排。凭我的成绩,应该有一个不错的未来。可就在此时,家里老爸生病了。本就清贫的家庭雪上加霜,不会再有财力让我有更好的选择。上技校吧,还能早点工作。尽管班主任老师一再做我和父母的工作,我还是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技校。

1993年,大庆十号,唐山市机械技工学校。技校,被人戏称为社会收容所,还用得着好好学习?天天泡在游戏厅,也许那时就和电子产品结了缘吧。第一学期末,六门功课,五门亮起红灯。对于一个好学生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迅速收心,以后每个学期,我都能拿到几十元的奖学金。到了高三,我和几个同学一起,进入大专预备班学习。那一日,透过窗子看着操场上学弟学妹做操,一个女孩的身影映入眼帘,竟然像钉子一样拔不出去了。忘了当初搭讪的手法了,那也许是我第一次追女孩。食堂吃饭聊聊天,课间也会刻意去偶遇。清楚记得一个日子,1996年元旦,寒风中我送她放学回家。我给她推着自行车,并肩而行。从学校走到她家,那是整整一条建设路的长度。那是我迈入20岁时最美的回忆。后来,技校毕业,参加高考。本对考上大学不抱希望,暑假期间就开始了人生的第一份工作,三株口服液开平区业务代表。直到那一日,我拿着录取通知书兴奋地给老妈看时,却清楚的看到了那一份为难的表情。可父母商议之后,还是决定让我去上学。当时,老爸每月大概能挣800元,除却生活开支,都拿给了我。带着父母一份沉甸甸的期望,我来到了我的第二故乡,天津。

天津职业技术师范学院,应该属于不入流的大学,但仍然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一段时光。来自五湖四海的同学,丰富多彩的生活,就此慢慢的拉开了帷幕。人只有在最值得珍惜的时光里才最不懂得珍惜,但以后会永远保留着那段最值得记忆的青春。大学生活多姿多彩,在一次联欢会上,我以一曲温兆伦的《说谎》艳惊四座。记得这首歌,还是技校时我和那个女孩的共同喜好。我还写了一篇同名文章,发表在《青少年文汇》上。在一次系里组织的文笔会上,我曾三分钟写就一首散文,那以后被谬赞为自动化系第一才子。还记得多次辩论会上我们的面红耳赤,半夜起来写稿子。终在天津市大学生辩论大赛中,南开大学冠军,我所代表的学校亚军,我则获得了最佳辩手。这应该是大学中最辉煌的事儿了。其实,内向的我大多时候还是喜欢默默独行。被宿舍兄弟拉着一起去舞会,也总是默默坐在角落发呆,内向,最主要不会跳舞,怎么邀请女孩?那一日,一位长发飘飘的女生款款走到我跟前,邀请我一起跳舞。我分明看到那是我们的班花,那时班里男生的梦中情人。可是,这位班花早已名花有主,男朋友是高中时的同学,现在不在一个学校。所以,大家也都只是想想,却不能追求。我第一次笨手笨脚的和一个漂亮的女生跳了一支舞,也不知道踩了人家几脚。慢慢的,三步、四步、恰恰、伦巴,也摸着了点门道。班花真的很漂亮,还有气质,学习还好。当她没有同伴时,上课我会不经意的给她占个座,她会像你一样微笑着坐下。图书馆遇见,她也会招手叫我一起坐。实习的时候,我们竟然被分在了一组。那每一次的一起研究实验,是我最期待的时刻。后来,一起出游,水上公园泛舟,小吃街偷馋,大胡同淘宝,津门的每一处都留下了我们的足迹。有人说,你对一座城市不感冒,是因为那里没有你的故事。而天津,则是我的重感冒。大学三年,宿舍兄弟大多有了女朋友,问我怎么不找。我笑而不语。自命清高的我一直坚持宁缺毋滥。不喜欢的,没感觉的,怎么在一起?虽然有很多为了不孤单而在一起的同学,但我却乐于孑然一身。我知道自己心里想要什么,每每看到她项间男朋友送的珍珠项链,我都会在心里苦笑。其实,保持一个朋友的距离,也挺好的,不是吗?毕业季缓缓而来,校园里充满了伤感。那一日是她的生日,我在广播里点了一首吴奇隆的《祝你一路顺风》送给她,感谢在最美的年纪遇见了最美的你。离别前夕,我们一整晚坐在广场的凉席上,和周围的同学一起相守这最后的时光。在最后的毕业舞会上,我念了一首长诗,送给我亲爱的同学们,我和她一起跳了最后一支舞。我写了一封长信,告白了我的心声,我不想把遗憾留在心里。递给她,嘱她等我走后再看。火车徐徐开动,松开了抱头痛哭的你,从此再没相见。那是1999年7月。

回来后接到她的信,我再回信,种种诉说。手头仅有的可怜的几个钱,都花在了电话费上。记得那时蹲在电话亭里,一聊就是一个小时。后来,买了人生中第一部BB机,拉开了一个电子产品爱好者的序幕。那台汉显BB机的第一条消息来自天津:路还长,多珍重;情已去,长相忆。直到不能用了,这条消息也都一直躺在里面,舍不得删去。可我竟不知道,有另一个女孩一直牵挂着我,毕业后从青岛千里迢迢来到唐山找我,只为告诉我,她的心。

那是一个清秀的女孩,叫小久。她和我谈起学校的点点滴滴,我竟恍然不觉。来的那天,正是平安夜,我们对着圣诞树上的彩灯守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我带她去爬凤凰山。边走边谈心,就这样一直走了整整一天,走到车站,送她上了火车。为了离得近些,她居然在天津找了份工作。此时,我在家乐超市上班,由于公司的背景,经常到天津培训学习,还能常见。海河边上我们的合影已经找不到了,但水里的倒影却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后来,她还是回到了家乡,这份感情也就终结了。

超市里多的是漂亮的小姑娘,很快一个大眼睛长头发的女孩走进我的视线。她的眼睛真大,大的就像假的似的。我想,应该就是这双眼睛吸引了我。我是领导,有便利条件。经常借故谈谈工作,再谈谈生活。精心准备,给她过生日。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那一拨进入超市的一共我们五个人,三女两男,都是储备干部。我极力撮合了我那大哥和另一个大姐。可我那大哥却告诉我了这个大眼睛小姑娘的家庭背景,让我不得不放弃。后来,大哥和大姐果然走到了一起。结婚前天,大我两岁的姐姐叫我陪她喝酒,在超市的休闲区里,竟然喝到相对默然落泪。她选择了在结婚前夜告诉我她也喜欢我,只是当时我正迷恋那小姑娘,而且她比我大,更何况我极力撮合她和大哥……短短的时间里,竟然惊人的相似。由于我不会和领导很好的相处,我选择了离开超市。而这份专业的经过培训的工作,也给我以后的工作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后来小工作找了不少,频繁跳槽中。那一日来到一家新开的物贸公司做办公室主任,手下俩美女。一个女孩天天给我削苹果,可我没感觉。另一个美女家世显赫,不敢高攀,但办公室情愫也在慢慢滋生。一起写文件,一起设计图样,一起去市场买驴打滚吃。公司经营不善,很快各奔东西。没想到,下一份工作我居然离开了市区,来到了古冶。更没想到的是,在这里,我有了一段长达半年的感情。

那是古冶正在筹备的一家大型超市,我应聘到那里做店长。从筹备到员工培训到进货到开业,忙的不亦乐乎,但累并快乐着。因为,新招到的员工大部分都是刚刚中专毕业的小姑娘,虽然累,但爽心悦目。上午干活,下午给大家培训超市知识。我是城里来的店长,风华正茂,神采奕奕,那些小姑娘都用崇拜的眼神看我。我不能浪费了手下的资源,精心选择,选中了这位恋人。算不上多漂亮,但性格很好,一次超市里干活她表现出来的机智果断吸引了我。最特别的是,她的眼睛竟然是蓝色的。没费多少功夫,她就成了我的女朋友。一起工作,下班送她回家,休息时一起游玩。她家就在古冶,我深受家长的欢迎,甚至隔三差五都会住在她家里。那段日子,踏遍了古冶的大好河山。就是那一日,我骑自行车带她去玩,经过一个缓坡,我要她下来。她却细细的说,带她是我的责任。古冶的工资出了名的低,老板还出尔反尔,不能兑现诺言。一气之下我离开了这个超市,也带走了这份感情。回到市区后,我在康师傅公司上班,这也是我打工生涯的顶点。不能每天见面,只能电话联系,偶尔她来市区找我玩。一日,她交给我一个书包,里面满满的都是她写给我的信。原来她坚持不见的日子里,每天都写给我一封信,积攒了整整一书包。我很感动,拆看之余,感情更上层楼。后来,我也带她回家,老妈却不是很喜欢,但也无奈。由于我新进公司,工作繁忙,正值升值空间最大的时机,慢慢的见面就少了,联系也少了。偶尔见一次,也会话不投机。她赌气不理我,我则转身就走,头也不回。慢慢的,感情就淡了。记得那次她生气上了公交车,我看着车渐渐远去,心里有了预感。分手时,我做了一副精美的照片给她,留作纪念。她则送给了我一句话:但愿我的离开,能让你懂得什么叫做珍惜!当时我不以为然,直到后来遇见了你,我才慢慢懂得了珍惜的含义。

这次感情的挫折对我的打击还是挺大的,很长时间里,我都萎靡不振。把精力都用在工作上,从普通的业务代表,到城区主管,再到区域主管。在2001年的7月,我的工资达到了3000元。就在此时,我得到家人的消息,说我的教师工作能够分配啦。是继续打工生涯,还是选择回归,我在纠结着。恰好一次工作中的矛盾冲突计划,我借故离开了公司,从而走向了一条截然不同的人生之路。

在到学校上班之前,我清闲的呆了几个月。生活圈子一下子小了很多,老妈天天唠叨赶紧找对象。于是,我踏上了频繁的相亲之路。谁知道相亲和自己遇见是两回事,我的无数短处在长处没来得及展现的时候赤裸裸的暴露在人家面前:个头不高,家境贫寒,没房没钱。屡战屡败,但我屡败屡战!在一次次的相亲中,真的心累了,感觉不会再爱了。有时候觉得,结婚就是一个任务,为家人而完成的任务而已,直到来到这所乡村小学。

我是在妹妹的带领下,骑着那辆破旧的二八第一天上班的,一路上,我的心情几乎是绝望的,第一次路过这桥,我的心理落差好大。没想到前一份工作月薪3000元,却在这里开了一年多的550元。每天骑着我那辆大车子上班,即使阳光明媚,心情也是灰暗的,直到对面遇见了另一道阳光。

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在你那里吃了闭门羹,连个见面的机会都没得到。我继续着自己的相亲之路,但脑海里仍然在不断闪现你的影子。我以为慢慢的这个影子就会像以前那样淡去,可是却总是那么清晰。一路上总在期待相逢,一路上总是在和周老师谈论,这一聊,就是十年。每次相遇,周老师总说,快看,你的小静!而我,心里慌慌的,摇着我的大铃铛和你交错而过,见你笑颜,阳光灿烂。见你木然,心中戚戚然。即使戚戚然,仍愿相见。学校里的每一个老师都知道我心里的这个小故事。亲朋好友仍在介绍,老妈给的压力越来越大。

那是2002年的7月,举债买了教师楼,8月的相亲就成功了,她就是后来我的对象。还记得第一次牵她的手,我的心中就知道感觉不在。累次的相亲真的累了,谁又说结婚一定是因为爱情呢?爱情?对我而言真的是奢侈品了吗?我在茫然中继续着我们的关系。10月份,老妈逼婚。我大怒不依。老妈大哭,跳下炕冲出屋子要去跳水库。我慌了,跪在老妈面前,抱头痛哭。妥协的结果是,三个月,闪婚。记得我和你说过,去拍结婚照时,我答不出她的电话号码。一起陪她换婚纱时,我下意识的背过身去。结婚那天晚上,大喜之日我大哭不止,她问我怎么啦,我慢慢地回答道:往后,咱们一起,好好过日子。

时间久了,不再纠结。脑子里那些不切实际的风花雪月,花前月下,都变成了现实中的柴米油盐。时间久了,婚姻就成了亲情。虽然没有经由爱情演变,但这也是婚姻的归宿。可真的是这样吗?在每天上班的这条乡间小路上,总会有那么一个让我期待的身影。这个信念支撑着我一直到现在,再也不愿离去。

你看,我的感情经历还算丰富吧。也曾有过执着,有过坚持,有过真爱,有过无奈。可我没有想过,一个人的身影在脑海中十年都不曾退去,哪怕那个身影已经成家,都依然挥之不去。直到三年多前,你也走进了学校,我的梦想照进了现实。我的许多密码都改成了那个你知道的日期,那个日子也许是我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了。当我平生第一次向一个女孩单膝下跪,我知道生命中再也离不开她。见或不见,都在心里。说与不说,那段相处的日子痛并快乐着。因了对分别的恐慌,不理智的要求,我被红牌罚下。学期末结束,看着你离去的身影,我的天,塌了。

这三年多来,我把你的身影固化成冰冻的太阳,稳稳地放在心中。每天早晨,我都会在7点11分准时出门;夏天,晚上7点11分出去遛弯;冬天,晚上7点11分遛弯回来。每年7月11日,我都会这样那样的纪念这个日子,微博微信QQ。我会一个人来到人民购物北边的那条路上,踌躇很久。从不知道每一天都在想一个人是这样一种感觉,那是你生活的理想,那是你努力的方向。若有一天忙晕了没有思念,都在内心里责备自己。我想,这一生中再也没有机会去爱了,心中藏着一个能去想的人,挺好。

你再次出现在我眼前,恍如昨日。我的心情就像每天一样,因为每天你都在我的心中。我们好似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只是你的身份变成了我的陛下。我一如既往的爱着你,但我已经知道,这份爱应该被禁锢在一定范围,一定空间里。爱没有过错,爱不说是罪过,爱过火更是了不得。所以,我承诺,我的爱只会温暖你的内心,而不是打扰你的生活。我会永远对你好,支持你,爱你。请相信一份坚持了十多年的爱吧,我不是随口说说,我会行动,我一直在做。你的一切,都是我的理想。

一个十年过去了,我们行走在第二个十年里。人生能有几个十年?以十年为单位的这份爱,我会用一生去珍惜。我知道,没有婚姻的这份爱不会永远相见,相守。但,谁说只有相见才能相守呢?不管以后的日子会怎样,珍惜当下,才是永远。若有一日我不在了,我恳求你忘记我,像一阵清风一样吹过,有过感觉,但不留痕迹。若我在一日,你都会感应到我的心,因为,这颗鲜活跳动的心,就一直在你的心底,只要他还有生命,就一刻不曾离去。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陛下,我的感情经历就简单汇报到这里吧。以后就不用汇报啦,因为,我们正一起在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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谦谦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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