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蒲实
2019-08-02·阅读时长12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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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张雷
我是俞
我在上海生活。年轻时受流浪文学影响,骨子里渴望浪漫,向往远方。2016年9月底,摩洛哥刚对中国免签三个月,我决定去看看撒哈拉沙漠。我那时刚离婚半年,有个10岁的女儿。也许是生活的琐碎消磨了浪漫,也许理性审慎是都市中产应有的美德,我们都知道最初的愿望已被消磨掉了。我们都不愿意回到过去,但也不想去尝试新的可能。我想有一趟旅途,重新找回自己。
我到摩洛哥时,中国人去得还很少。在海上游玩时,很多当地人都跑过来跟我合影,觉得稀奇。但我也意识到,这里是一个到处都可能存在陷阱和套路的旅游地。从卡萨布兰卡到索维拉这一程,我跟的是当地旅行团,每天费用不低,但酒店档次都很低。我到酒店网上一查,每晚价格都不过200来元人民币。我对这里产生了一种不信任感。我决定从马拉喀什开始自由行,通过网站订了一家庭院式酒店,当地叫里亚德。在老城,我和另一队中国人各租了一辆SUV进沙漠。另一辆车的司机是一个单纯又害羞的柏柏尔人青年,很少与我们说话,拍照时总是躲得远远的,开车也小心翼翼,没有别的柏柏尔司机那种野性。他的名字叫默罕默德,我们叫他“小默”。
梅尔祖卡附近的撒哈拉沙漠,一位柏柏尔人正领着一队游客行进
沙漠里,我们住在西班牙风情的奢华帐篷里。早晨出来跑步时,小默正在远处,我和他打了个招呼。到了菲斯,我们一行人并作一辆车,小默是留下来的司机。我们经伊芙兰到舍夫沙万,一下车就有推着手推车的人从后备厢取行李。我不懂这里什么服务都得给小费的习惯,小默主动替我给了。在舍夫沙万跑步时,我迷失在老城墙外。正四下张望,一抬头看见出来散步的小默。他带我经过一片水池,拉我踩着一块块石头过河。我不小心滑了一下掉进水里,他过来拉我,结果俩人一起掉进了水里,我们相视哈哈大笑。
下午,我想去舍夫沙万城外爬山,看山里的日落。其他两位游客都不去,小默提出陪我去。山路是碎石路,他拉着我往上走,走到半山腰,他告诉我他喜欢我,我说我也喜欢你。他想亲吻我,我推开他,告诉他“喜欢”在中文里是对朋友、亲人说的词。下山后,他一直拉着我的手穿行在舍夫沙万的迷宫小巷里。我很喜欢被人拉着走路,觉得这种感觉温情浪漫。我能感到柏柏尔人那种单纯的热情,质朴而浓烈,这是现在都市人已忘却甚至鄙视的。
俞和默罕默德
可是,我内心又对这样的热情充满疑惧和顾虑:我们的文化、思想观念、教育背景完全不同,怎么可能在一起?这可能只是一次旅途中的火花,一闪耀就熄灭了。其实,在我的内心深处,他是个没有见识、来自沙漠的柏柏尔人。他那时35岁,还从未离开过摩洛哥,连飞机都没有坐过。我猜测,他喜欢我大概是因为他从没见过中国女人,有很强烈的新鲜感,特别是在摩洛哥当地女性都戴头巾、穿长袍,很神秘的情况下。我以前听说过,也见到过,摩洛哥男人对中国和欧洲女人骗钱骗色的故事。手段大部分是先说喜欢,然后找各种理由要钱,包括生病需要治疗费。一开始,我对小默存有防范之心。摩洛哥贫富差距太大,贫则乱,不是一个信用很强的地方。
晚上我们一行人看星星,我一直不说话。回卡萨布兰卡的路上,他也一路沉默着。分手的时候,我告诉他,我们不合适,我有一个10岁的女儿,在上海有舒适的生活,这些是他给不了的。他说,他可以去欧洲或中国打工,“我会给你舒适的生活的”。我仍觉得不现实,但也不忍心伤害他,就给他留了我的手机号、微信号和邮箱。在卡萨布兰卡分别后,我去了西班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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