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读书
2019-04-11·阅读时长7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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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开《红楼梦》,书中最常见的颜色莫过于红色。红色广泛应用于服饰、器用、建筑、景物等方方面面,种类纷繁复杂,让人应接不暇。此外,白色所对应的人、物也有深刻含义。红色与白色作为一组对照系颜色,在《红楼梦》中具有丰富的文化意蕴。
在人物描写方面,曹雪芹多用红色与白色来表现书中人物的外貌和精神特征。形容女儿的青春美丽,最常见的譬喻莫过于花与红,而二者又常常并用,这与中国传统一脉相承。如《红楼梦》中形容探春是又红又香的“玫瑰花”,宝玉游太虚幻境所饮之茶名为“千红一窟”,暗喻“千红一哭”,搭配红字出现的意象还有“红袖”“红粉”“红颜”等。从女子的外貌、所着衣衫、所施脂粉入手,用所见之物借喻,给人以直观、形象之感。白色则最能体现出女儿的精神气质。白色容不得任何他色的掺杂,虽然单调,却十分纯粹,故而象征着女儿纯洁的天性与高洁的品质。在众女儿与宝玉所作的《咏白海棠》诗中,充分地反映出这一特点。虽同咏白海棠,但诗歌风格有异,展现出每个人不同的精神气质,如薛宝钗“胭脂洗出秋阶影,冰雪招来露砌魂”的含蓄浑厚,林黛玉“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的风流别致,史湘云“神仙昨日降都门,种得蓝田玉一盆”的潇洒跌宕。同样用冰雪、玉等意象,却各有特色,曹雪芹从“犯”中写出“不犯”,正是他行文作诗的高妙之处。红与白一个作为外在的容貌特点,一个作为内在的精神品质,在红楼女儿的身上有机融合。小说第四十九回“琉璃世界白雪红梅,脂粉香娃割腥啖膻”,作者用白雪红梅营造了一个如诗如画、美轮美奂的世界,而在写人物的服饰方面极具匠心,“宝玉红猩猩毡斗篷,为后雪披一衬也;黛玉白狐皮斗篷,明其弱也;宝钗斗篷是莲青斗纹锦,致其文也”(第四十九回戚序),作者用不同颜色和材质的斗篷,暗示了人物的性情及命运。
通过红与白,我们能看到小说中三位主要人物的形象与性格特点。素喜红色,是宝玉的颜色取向。《红楼梦》中写人物穿红色衣服,宝玉为最多,颜色区分为大红、银红、桃红、水红等,颜色华丽醒目,衬托出宝玉身份的高贵。宝玉的住所叫“怡红院”,这些都体现出宝玉活泼开朗的性格,以及他对于红色所代表的喜庆、团圆的喜爱。小说第十九回中,袭人劝宝玉云:“再不许吃人嘴上擦的胭脂了,与那爱红的毛病儿。”这一偏好实际上反映出他对于女性世界的亲近。再如:
(宝玉)乃笑问袭人道:“今儿那个穿红的是你什么人?”袭人道:“那是我两姨妹子。”宝玉听了,赞叹了两声。袭人道:“叹什么?我知道你心里的缘故,想是说他那里配红的。”宝玉笑道:“不是,不是。那样的不配穿红的,谁还敢穿?我因为见他实在好的很,怎么也得他在咱们家就好了。”(第十九回)
在这段对话中,袭人误解了宝玉的发问,红色对她而言代表了身份等级,主子穿红,所以奴婢便不配穿红,但在宝玉眼里,红色只是代表了红颜女子,他并没有尊卑等级的观念,而以赞叹、爱怜之心同等观之。宝玉的性格如同一团火,热烈、真诚,与之相对比的,便是如白雪般沉静冰冷的薛宝钗。作者在描摹刻画宝钗外貌时多用不设色之法,而从各个角度来衬托她的外貌与性格:正面写她“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第八回),呼应其“从来不爱这些花儿粉儿”(第七回)的性格,也从反面突出了其“淡极始知花更艳”(第三十七回)的自然之美;她的居所“蘅芜苑”,房内极为朴素,如“雪洞一般,一色玩器全无”(第四十回),传达出房屋主人的素净清雅。与之对应的是她的诗歌庄重大气,从不屑做艳语。但是宝钗的确天性便是如此之“冷”吗?她叙“冷香丸”的药方时说“我这是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第七回),“热毒”正如脂评曰“凡心偶炽,是以孽火齐攻”,因而宝钗天性中本有“热”的一面,但却被作为一种有害的毒而必须以“冷香丸”治之。药方包括了白牡丹花蕊、白荷花蕊、白芙蓉蕊、白梅花蕊、雨水这日的雨水、白露这日的露水、霜降这日的霜、小雪这日的雪以及白糖。花费如此多的时间、精力与难得的原料,用如此多的白与冷去压制先天的“热毒”,可见宝钗的性格并不是自然发展,而是有意识的约束形成的。宝玉和宝钗的性格、观念如此不同,所以二人的婚姻无法避免“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第五回)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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