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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犁四十年代的「双重瓶颈」

作者:读书

2019-04-11·阅读时长11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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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刘璁

一九四五年四月至八月间,孙犁接连在延安《解放日报》和重庆《新华日报》上发表了一系列反映冀中人民英勇抗战的短篇小说和散文。尤其是五月十五日和八月三十一日在《解放日报》分别发表的《荷花淀—白洋淀纪事之一》和《芦花荡—白洋淀纪事之二》,优美动人的故事,清新自然的风格,在当时引起了很大的反响。从此,也奠定了孙犁著名作家的地位。

抗日战争胜利之后,孙犁又回到了他所熟悉的冀中。孙犁的归来,在当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但是,回到冀中的孙犁并没有像人们所希望的那样,写出更多更有分量的作品,成为冀中文坛的翘楚。相反,他的精神受到伤害,创作遇到危机,出现了精神和创作的“双重瓶颈”,也可以说是陷入了一种莫名其妙、难以自拔的泥沼。这段痛苦的经历使得孙犁几乎失去了创作的信心,甚至产生了改行的念头。

关于这段经历,孙犁很少在文章中提及,在以后的回忆中,也往往轻描淡写、语焉不详。但是,他在给好友田间、康濯的信中,却做了充分的流露。

尽管孙犁自始至终经历了抗战,但他并不是在前线战斗的一名战士,而是在相对安全的环境中从事文字工作的一名“文士”。他并没有亲临前线经历敌我双方的拼死搏杀,因此,他的作品虽然反映的是抗日战争的大背景,但重点并不是写战争,而是写战争中的人性。就如让他享誉文坛的《荷花淀》,其浓墨重彩的地方也是白洋淀妇女们精神的乐观、心灵的美好,当写到抗日军民与日寇的遭遇战,也不过寥寥数笔:“枪声清脆,三五排枪过后,他们投出了手榴弹,冲出了荷花淀。”“手榴弹把敌人那只大船击沉,一切都沉下去了。水面上只剩下一团烟硝火药气味。”现在看起来,这些描写带有很大的随意性和不合理性,其中有不少虚构的成分。手榴弹不会轻易把一只大船击沉,而且,战斗也不会如此简单地结束。

但是,读者,尤其是饱经战争之苦的冀中军民,是希望孙犁描写抗日战争的,人们期待他写出更多的如《荷花淀》《芦花荡》一般的作品,特别是充满战火硝烟和血海深仇的长篇力作。

最初,孙犁本人也颇有信心,踌躇满志。一九四六年初,在和亲人短暂团聚之后,孙犁就到了蠡县的刘村搜集素材,体验生活。他的老朋友梁斌当时任蠡县县委宣传部长,为孙犁的写作提供了很好的条件。在此期间,他根据以前的积累,整理出了小说《钟》和《碑》。这两篇小说,与《荷花淀》《芦花荡》相比,笔法更为纯熟,情节更为曲折。尤其是《钟》,既娓娓道来,又环环紧扣,反映了孙犁对描写人性之美的驾轻就熟。但是,一旦写到战争场面,孙犁的文笔就变得枯涩单调甚至捉襟见肘。如涉及日寇发动的“五一大扫荡”,孙犁也只是写道:“从夏天到秋天,林村的人民,是在风里雨里、毒气和枪弹里过的。”当日伪军开始杀戮村民,故事发展到最高潮的时候,孙犁也只是写道:“全场的老百姓都不能忍耐,大秋第一个站起来,从背后掏出了火热的枪。在他后面紧跟着站起来的,是一队青年游击组。”“一场混乱的、激烈的战争,敌人狼狈退去了。”

孙犁自己也非常清楚自身的弱点,他认为,真正有资格写作并能写好的,是那些一直在冀中坚持斗争且爱好文艺的抗日干部。“这里许多干部对文艺非常爱好,他们几年间出生入死,体验丰富,但都以为自己不会写而使文艺田地荒废,事实上只有他们才能写好的,有希望的是他们,肖白说是我,错到天边去了。”〔《孙犁文集》(补订版)第九卷,14页。下引此书,只标卷数、页码〕

在信中,孙犁还提到,为了不使冀中人民和自己的老朋友失望,他“正在努力深入生活和努力写作”,力争拿出好的作品来。

现实却很快让孙犁认识到,自己的生活积累远远不够。在蠡县期间,孙犁切切实实体会到了生活积累的欠缺。一九四六年五月二十日,他在致康濯的信中说:“且一深入村庄,则感到以前所知,直皮毛也不如,既往所谓长篇设计,实以不符现实体格,故所成都为短篇,原村庄纪事及白洋淀未能续写。”(九卷,15页)

另外,孙犁对现实的感受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正如他在一九四六年九月一日致康濯信中所说:“对于创作上的苦恼,大家相同。所不同者,你所苦恼的是形式,而我所苦恼的是感情。”(九卷,26页)重回冀中,孙犁似乎找不到过去的感觉了,情随事迁,物是人非,孙犁的创作热情已经大大降低了。他的生活经验,他的战斗经历,他的创作热情,尚不足以完成具有相当分量的文学作品,这是对孙犁创作的最大约束,也可以说孙犁遇到了创作上的“瓶颈”,这也直接影响了孙犁的精神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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