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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在谈论弗里达

作者:曾焱

2018-05-24·阅读时长4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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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太阳和月亮》,1942年,54.5cm×43.3cm,估价80万~100万美元。这幅画被墨西哥列为国宝,不允许携带出境 )

名为“弗里达·卡洛 1907~2007”的展览8月19日刚在墨西哥城美术宫博物馆结束,今年是这位女画家诞生100周年,墨西哥人两个月前就开始了纪念活动,全球69个机构和私人收藏家加入筹办,规模盛大有着国家的礼遇,弗里达成了今夏的艺术话题。拉丁美洲现当代绘画这几年在美国艺术市场走红,而弗里达对于拉丁美洲绘画,位置似乎越来越凸现,在纽约多场拍卖会上她的作品成交价格甚至超过了丈夫迭戈·里维拉。到目前为止,拉丁美洲单件艺术品的最高拍卖纪录一直是由弗里达保持着,2006年油画《根》在纽约苏富比春季拍卖会上成交高达560万美元。

弗里达的作品大约1989年开始出现在拍卖市场上,数量不多,到2007年总共成交36件,包括水彩、素描和油画,也有几件雕塑和装置作品。多数人对弗里达的了解来自传记和电影——墨西哥壁画“三杰”之一的艺术大师里维拉的妻子、有着与众不同的美丽和与众不同的命运的女人,弗里达因此吸引读者和观众,她的画反而成了陪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艺术史家习惯了从女性主义立场来看待弗里达的绘画,这种解读是容易的,因为弗里达偏好自传性的绘画,弗里达说,“我画自画像,因为我经常是孤独的,因为我是自己最了解的人”。大量的自画像记录了她肉体和精神上的痛苦:18岁遭遇车祸,到1954年去世前弗里达经历了33次手术,包括两次流产,这种支离破碎的痛苦感受是她个体无可替代的生命体验,全部被她倾倒在画布上。1932年弗里达第一次画下关于肉体痛苦记忆的主题,画面上病床被丢弃在旷野中,远处有冷漠的厂房,她流着血,六根插管从身体上延伸出去,连接着两个粉红色的胎儿躯干。她和里维拉10年的婚姻是痛苦的另一个源头,“我生命中遭遇过两次巨大的灾难。一次是被车撞了,另一次是我的丈夫”。他们精神上相爱至深,肉体却不断背叛,里维拉对爱情的不忠实始终在折磨着弗里达。婚姻起落主导着弗里达的绘画。她1929年那幅《自画像》,在2000年拍卖了500万美元,直到2006年5月以前,这都是弗里达作品的最高成交价格。收藏家看重这幅画,是因为在那一年22岁的弗里达嫁给了42岁的里维拉,对于她的人生和她的绘画,这个年头都值得观看。《戴着荆条与蜂鸟项链的自画像》画于离婚那一年,荆条项链刺破了她的脖子,血滴滚落,死去的蜂鸟装饰着她的项链。在拉丁美洲,蜂鸟是男性生殖器的象征,画的隐喻明显。《太阳和月亮》画于1942年,弗里达作此画时刚和里维拉复婚,她让月亮和太阳出现在了同一个画面,隐喻了爱情的复合,也暗示她要从里维拉过去给予的阴影中走出来,不再被遮蔽。这幅画2004年在纽约拍卖时估价高达80万~100万美元。

最终弗里达能成为被艺术史和艺术市场同时推向巅峰的伟大画家,来自女性主义的解读显然并不足够。是她作品中超越性别的阿兹特克文化造型,确立了弗里达对于拉丁美洲艺术的地位。她在画中对动物植物、日月星辰这些元素的借用,对生和死的冷静表现,都继承了古印第安人的本土文化和信仰,而这正是拉丁美洲艺术吸引艺术史家和收藏家的地方。拍卖了560万美元的《根》,其实也是一幅自画像,弗里达把自己的生殖系统转换成葡萄藤缠绕的意象,称之为“身体风景的植物奇观”,人和动植物的一体正是阿兹特克文化的古老造型。

文章作者

曾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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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联生活周刊》副主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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