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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与蓝色绣球花(其一)

作者:戴手套的猫

2018-03-18·阅读时长7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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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褪色的花瓣

C确信今天是她的最后一天了,有什么值得怀疑的。突如其来的病痛在无休止的忧愁中郁结,在这半年里,她感到自己像被水银一点一滴的淹没,渗入皮肤,头发甚至骨髓之中。她被锁在躯体中的灵魂仿佛也被这份沉重压着喘不过气。

原本红润的脸已型如枯槁,血气消散,苍白的像雪。渐渐她的思想无力起来,只得沉湎在过去青春的力气与秀美。那真是遥远的记忆。

无时不在身体里的痛,如蚂蚁般侵蚀。这种侵蚀发出的沙沙声在耳边在空寂的房间里来回震荡,震荡这C的耳膜和神经,这种痛苦又不能向别人说的清楚,她也没处去诉说。她常常在睡着或朦胧之时耳边响起她早年做版画时楔子和木头接触的声音,伴随着木屑被吹走。十分厌烦的过往。屋子里所有的时钟被C扔出窗外。

今天,最后一天,天气晴朗的和以往不同。至少在C的眼睛里。天空颜色丰富多彩,每一种蓝都可以析出无数种粉色,云的触感如特纳指下的夕阳。。女人们把玫瑰花种在园子外面,如豆芽般被来来往往的小鸡啄食了。

阳光透过织花的窗帘在房间各处开了一朵朵绣球花,有粉色的有暗红色的,有白色的还有蓝色的。人如其花,C在少女时读了一首以绣球花为名的诗,便不可自拔的爱上这种花,忧郁而又欢快。矛盾的个体,明蓝跳跃在指尖,纸间。

“可是條然间蓝色更新

于是那伞状的一个花蕾中

但见悦动的蓝色在绿色前欢腾”

褪色后的蓝色被绿色侵染 C的颜色钵里只剩下成块成块的透明。在生命里褪去的颜色,苍白不可一世的激荡起来。

苍白的手指拨开窗帘,清澈的阳光倒在藤椅上。恰到好处的可以慵懒一上午,好像平常的一天。可以想任何事情,有一杯咖啡,一本老旧的诗集。近乎透明的过往是电影,在眼前。

那只用了很久的天蓝色杯子里熟悉味道的咖啡直道是寻常。不像第一次喝的新奇,不像久别重逢的满足,和水没两样。

阳光升到九点钟,天国握在她手中的诗集。诗集里夹着一封未寄出的信。

第一章 少年维特的假期

天上下一点雨,她家的房子远远望去像隔着被打碎的玻璃。老式南方楼房的流畅曲线突出了雨的形状,恰当的披上一层面纱又不显得凝滞。

C打着一把褪色的红色雨伞站在房子前面,想等待着谁,等待着谁。搜寻着记忆的C好像一张薄纸被分割在过去与未来之间。这之间找不到连接点,眼前熟悉的房子不在触觉上的雨。时隐时有的寒意快速旋转起来的伞。

 

在高中结束的暑假里,我一直抱着死的想法。无聊的解脱,经过井然有序的生活,在奴隶般的知识开掘之后,忽然发现自己的脑子里空空荡荡。像是一直隐藏在身体里的某种病痛或天赋。有点割盲肠的意味,我和几个同学讨论过死后的事情。连恋爱都没经历的完全的少年们说不太精确,反而把这种死亡描述成值得赞颂的浪漫行为。

真的去自杀也没什么负担,父母很早就让我独立起来,空气稀薄般的亲情支撑不了我的贪婪。况且家里还有另外一个哥哥。山盟海誓恋人之类的牵挂通通没有,我不相信除了我自己还能喜欢谁。了解我的就几个,而真正让我有趣的只有杰,一个奇怪的家伙。仔细画一张清单算来,我的死去不会在世界留下几声悲叹。

不知应该确信还是不幸。一个暑假过后,我依旧生龙活虎。没有一点儿死的觉悟,这个念头理应萦绕在人的心头使人不安,令人憔悴。但我的自杀念头纯粹如生一样神圣。单纯的死这种意向无法满足我。假如有一座死亡之森,我会毫不犹豫不进入成为其中的一个树或是缠绕在树上的一支藤蔓。

总还有一丝牵挂在世上。这世界为我精心编制的蛛网,我挣扎着只剩几条。杰的友情,C的,我知道怎么表达。遥远而又陌生的她。正处在悬崖边缘。我深吸几口凉气,坚定的朝已知的黑暗行走。

当然上面都是胡言乱语,一个失去糖果的小孩的夸大其辞的妄想。生活本身是美好值得赞颂的。

接下来我要说说现实的样子,一个人遇着事会向哪里倾诉或是何处安放这些烦恼对于少年来说最适合的莫过于诗,小说太真实。

我和杰在一个苦闷的午后,沿着赤水河散步出了小镇。远方只有船鸣和被太阳晒起沉沉波澜的河水。河水泛起金色的褶皱,我和杰在不自觉中走向了未知的田野。

以前我们竟未见过如此迷人的场景,稻谷饱满着金黄。秋天阳光的金黄对于任何一个志在自然的,对于一切温暖有直观而又明锐的感受的年轻人都有致命的吸引力。抽穗的稻子晒干了露水,层层的林荫网成一张张高低离落的网扰动我们的头发。

我们无法不在意身边组合呈现的风景,想镶嵌在眼眶中流动的画布,不需要指尖的触碰就自然成形。

太阳往西方沉下去,挂在桑树散发出去一支粗大的枝桠当中。正是看着令人牙酸的颜色。现在却不是结桑葚的时节,隐藏在嫩叶下的碎花才开不久。

这颗桑树直直长在田埂中央,附近没有任何可参照物。像是凭空出现在人群之中的巨人。此地养蚕的习惯也如渐渐流失的人群成为过去。这颗桑树才长的如此茂盛,没有被采叶截枝。

当我把这番话说给杰听时,杰当即白了我一眼。说道“悲伤不够,还没流泪”他只顾着看着夏季的繁荣,全心的喜悦。

说着,他爬上了桑树多余的枝桠上面,坐着,两只脚不停地晃悠。他叫我上去,我可承受不了如此奇异的冒险,在树下看去,他整个人镶嵌到了太阳里面。倒像耶稣。

“你怎么不说我像斐诺”杰说道

你是斐诺我难道长得像苏格拉底

长得不像,想的是一套一套

那就不是了

我们谈论起了c起来,大家别惊异我一直讲述了两个人的话,实在是杰那家伙讲话东一句西一句,虚构的符号连篇。

C是我们共同认识的,可以这么说,是共同认识我们的。这个语序。

我们十分惊奇我们认识完全不相同的两个她,在两段完全相同的时期。所以我们把那一段时间也算进我们友谊的的开始。

杰认识的她准确说是过去的即将衰败的,而我在与她的短短几天相处中看到了未来的。

第二章 在梧桐的阴影下

刚刚接到这份由褐色牛皮纸包着的通知时,杰诧异的在快递单上签下自己许久未曾写过的真名。

这个地方没人认识他,旧友们也断了联系。租房和车辆都是找的中介。

杰审慎的看着这用褐色牛皮纸封着通知,封套是随买来的便宜货,看不出从那而来。

厨房里飘来咖啡的焦味,杰才意识到自己早上的咖啡正在煮,他匆匆的放下通知把咖啡胡洗净,手上拿着涂满两面黄油的吐司和一杯带有焦味的南美咖啡豆。

当杰准备用裁刀打开信,不一会又放下裁好一半的信封。像突然的震动一般的走开。准确的说,他感到熟悉的场景重现。

外面阳光照射进来,阳光下的尘埃扬起灰色的病菌。杰已经出了门。

清晨的街道人声清冷,杰迅速的穿越街道到达一个酒吧。名字叫萤火虫的酒吧白天也开业,甚至清晨也找找吧门打开。这与街道上其他酒吧猫一样的属性格格不入。老板也刚建的很,酒吧里面装饰也很有硬派风格。简单来说,像个牢狱。

杰不知何时中意于这个牢狱一样的酒吧,在其实渴望的基础上加上一点神秘调和而成的酒。杰很少有喝醉的感觉。那一束阳光跟着杰来到酒吧,这次的病菌映衬在酒杯上。

苦涩,满脑子的苦涩流动到舌尖。

杰桌子上的信其实很长很长,只不过不是他想到的那一封,失却地址的人收到信已经十分庆幸了。

白天也开门的酒吧里没几个人,清醒的只剩下杰和老板,长长的吧台上散布着隔夜的酒液和细碎的炸土豆渣,土豆渣接触空气后变得潮湿松软。一旁角落里的长椅子上躺着几个宿醉的人,如土豆渣一样潮湿松软的摊在椅子上。杰坐在高脚椅上,拂开面前的土豆渣,杰讨厌宿醉的味道,混合着后悔,性爱后强烈的体臭,呕吐物的味道。自从几年前的一天醒来后发现什么都不见的清晨。

酒吧老板依旧精神十足,杰的印象中,从早到晚他好像没疲倦过。不知疲倦的老板喋喋不休的对杰讲着昨天晚上发生的趣事,老板每天都有这么多故事,每天他能能平静的湖水中找到那不曾投下的石子。

比如有一天,一天天气闷得想火星。这是老板的比喻,或许老板到过火星也可能。酒吧没空调,人们都往镇中心新开的凉爽电影院钻,用老板的话说我宁愿在火星吹着八十度的风喝着啤酒也不愿在阴暗的诈骗房啐吸着可乐。

话虽然没错,但能够忍受高温喝老板喝着啤酒的人也只有杰一个了。杰脱下衣服。。。。。

这时进来了一对时髦的情侣。都穿的十分正式,男的大约三十岁上下,胡须和头发整理的妥妥当当,合身的一套深蓝色西装配合着油光可鉴的皮鞋。老板和杰自觉的穿上了湿透的短袖。女的则看不出年龄,一袭鹅黄色晚礼服衬上素雅的珠宝。老板怀疑他们走错了地方。而杰偏着头默默喝剩下的啤酒。

两个人找你个靠窗的桌子坐下,窗外就是清晨的大街,一些清洁工提着蓝色的塑料桶用红色对的水瓢洒水。灰尘扬起下雨时的味道。什么味道,大约是靠窗那位女性香水和体味的气氛。杰这样想着。老板给客人们端去葡萄酒。非典型的老板与酒吧的开端。

老板走回来时拎着个空酒瓶“真他妈喝的快,我猜是在哪个晚会喝了一整晚的酒不够尽兴跑到我这里继续喝”

“估计是个什么情况”

“有钱的要殉情的情侣”

“要殉情还和有钱相关吗?找个火山口麻溜的跳下去,什么东西都没了”

“你麻溜的喝下这杯酒,然后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老板递来满满一杯德国黑啤酒。

“正好没吃早饭”杰估摸了一下肚子,一口喝了下去。

老板用刀切开油淋淋的火腿又用这把带着油的刀横腰切开面包,夹入火腿。一个简单的三明治,没有鸡蛋没有蔬菜。

杰摆弄着面前三明治和啤酒,啤酒的泡沫一点一点刺耳划破空气。像吵架声音无所不在的透露人的灵魂。

的确,在杰解决这片三明治加啤酒的间当里。那一对男女吵起来,优雅的女性狠狠的把红色纪梵希提包摔在桌上。一片碎裂的声响,像交响乐。

深红色和麦黄色的液体缓缓的布满桌面,汇成一股近乎黑色的细流延伸。

他们的争吵像默片般演出在杰的眼中,杰头脑昏昏沉沉,斜倚着音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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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手套的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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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知更鸟身在樊笼,整个天堂陷入狂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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