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河南洛阳 张晓阳

年前的一天晚上，我突然接到在外打工的堂妹晓毅的电话，急切地让我给她拿个主意。她说，这三年连续打工的厂子给她上了保险，每月自己也缴了不少的钱。年底回家，她就要准备结婚了。“你知道咱农村的情况，这一结婚，然后生孩子、带孩子、送孩子上学，恐怕很长时间就出不了门了。我问过这里的社保中心，保险不退，只能转移。你在外见识多，说说我这保险咋弄？对咱农村人有用么？好转么？还要不要了？”

我一听，就肯定地告诉她：“要啊，咋能不要呢？有个社保，将来老了，领的钱可比你农民爷爷现在领的那几十块多多了。不过，要转社保，你得在家里先参保，开个户，一时半会儿搞不定的。”听我这么一说，晓毅说：“那这事儿我就不急了。回去咱再商量吧。”春节在城里相聚，又谈起保险的事，堂妹干脆地说：“我已打算扔了。”“为啥？那多可惜！”“我在家问了好多像我这种情况的，都不准备要了。他们说，趁早扔了，还损失小点，要是留着继续缴，就被它套住了，将来再扔就更划不来了。自己在家窝着，本来就收入不多，要是每月自己全缴那年年看涨的好几百元，不知道哪天就缴不起了。”他那常在外打工的哥哥，也坚定地支持妹妹别要了。他说：“没啥好可惜的。她才缴了三年，比她缴时间长的扔掉的多去了。多少农村出去打工的，今年在这儿，明年在那儿，缴的保险不都扔了。”接着他还给我讲了个非常沉重的故事：村里的老实伯，你记得吧？给一个厂里看了7年的大门，缴了7年的社保。后来厂子没了，他就回家了，前几年在大学生儿子的劝说下，自己拿钱又补缴了8年的养老保险，等着到时退休，和城镇职工一样领养老金。结果呢？前年人不在了，没领到一分钱养老金不说，退的费还没有后来补缴的钱多。你说亏不亏？”

我一下子真不知说啥好了。农民工没人用，或用人单位不给缴费时，要接续社保就得以灵活就业人员身份续费，按我市现在的征缴办法，养老保险的缴费基数最低是社会平均工资的60%，缴费比例为缴费基数的20%。缴的钱，只有8%进入个人账户，可以退费时只退这一小部分。对灵活就业人员来说，这种退费规定的确很不合理。难怪弟妹他们会说：“钱到社保转一圈，立马缩水，咱还啥也没享受到，咋一多半就不属于自己了。这社保和商业保险一样黑啊。何况听说还要延迟退休，像咱爸妈干的建筑活，甭管你50岁、60岁，干不动了，谁还用你？”

其实对社保的疑虑，不光农民工有，周围认识的工人也有想不开的地方。那天探讨起来，楼下的王叔给我说了个事，他们一个厂的李师傅，在不景气的厂里每月领个生活费，熬呀熬呀，想熬到退休多领点钱，谁知去年检查出癌症，医生说人没多长时间了。这离退休还差两年呢，现在正急用钱，养老金却无法取出。咋能光看年龄呢？爬扛不动，这人不就该养老了？社保缴够规定的年限，就该允许那些生活困难的人选择55岁还是60岁领养老金，当然领多领少是由社保去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