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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郊散记

作者:杲子

2017-06-27·阅读时长14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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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并不是一篇游记。

 

东郊对于我来说是熟悉的陌生人。说熟悉,在这个我曾经生活过四年多的城市来,“钟山风雨、虎蜛龙盘、短命王朝、金陵王气、民国风范”这些词都脱不了紫金山的影子;说陌生,前前后后还真只去过两到三次。人经常会忽略身边的风景。

车一驶进陵西路,两边梧桐树遮蔽天日,满目苍翠,车在斑驳的树影里游动,温度陡然降了下来,人的身体是微凉的。忍不住深吸了一口长气,想把五脏六腑全部贯满这些生气。

住下酒店,就开始盘算着怎么趁空在几天里踏遍这山丘沟壑,访古探幽。

 

永丰诗舍

第二天早上便出来散步。早晨的空气更显清冽,地上到处是湿漉漉的露水,阳光从树缝里钻出来,有的时候竟类似神迹。出了酒店右拐再左拐,我的第一个目的地就是永丰诗舍。

最近几年先锋书店风头无二,开了不少。除了母店(曾被评为中国最美的书店)最为熟悉,其余只去过惠山那家,实在太小,心心念的是在皖南山村里的那家,寂静山色里白墙灰瓦徽派建筑的小村落被那书店里的橘色灯光温柔照亮。这些书店或大或小,散落在乡野、校园、城市和山岭里,它们的阅读标签一以贯之是“大地上的异乡者”,但却始终想模糊异乡人的姿态扎根在乡土和城市文明里,说起来更象一个文化符号,或者是创始人老钱的一个行为艺术理想。

永丰诗舍大抵是新建的,原物已早毁于战火。三开间的主体建筑,卷棚式蓝色琉璃瓦屋顶,嵌以明绿亮漆,白墙红柱在一片深绿中显得尤其夺目。一个小院子,随意用一把铁锁锁着门,院子里一个大木箱式的悬浮式书柜,上书“人,诗意地栖居”,防腐木的地坪上几把闭着的遮阳大伞,下面疏落放着几把休息椅。中国传统色调的白、红、绿、蓝,都艳丽,都违和,都出挑,却都和谐。

第一日,我去得太早,只隔墙看了个外貌,讪讪而归。

第二日下午,我打算从酒店步行到体育学院,于是一路逶迤,又顺道探访。这是一个夏日的下午,潮湿的空气被锁在热乎乎的阳光里,一身粘腻,典型的江南梅雨季。

终于进去观看一番,院子里散落的桌椅旁坐了几个喝着咖啡或是单纯发呆的年轻人,人也不多,他们更象是把这个院子当成了某一个动作和神思的背景。书店门口是醒目的朱漆邮筒,室内是小清新装饰风格。古着的装饰物,刷白的墙,木质的相框,木色的简易书架,工业风的吊灯,挑高的屋顶上并未做任何吊顶,设计师索性把那些砖头和横梁刷白了,露出方砖的纹路和管线,太过简单甚至于简陋了。然而,仍然不违合。店员小哥埋头忙着,几个游客孤独地翻着书,而我百无聊赖地掐几张照片。

听说里间还以普希金等诗人的名义专门设计了几个特色房间,用来文化交流。

我看看时间不久,只得又一次匆匆而别。走到院落里,周边公交站台上下来一批进山的游客,然而这院落似乎有魔力把那喧杂声都过滤了出去,一切仍是岁月静好的模样,让人忘了这是80年前的陆军军官学校。

钟山风雨起苍黄,那些异乡人的灵魂估计还在这寂静的山林里四处游荡。如果在诗和书中得到安息,那便是诗意。

 

孙科公馆

 

这一早从另一条路绕回去,路边恰巧是东郊宾馆。因为内急我要混进去解决一下。门卫很自卫地跑出来问我,干什么的。我随意指指里面一幢,住客住客(幸亏没指1号楼啊)。

我还奇怪这门卫的火眼金睛,左边斜刺里冲出一队着迷彩服默声跑步的,才意识到这可能是军产。

一个园林式的院落。我右拐下斜坡看到下面就是一幢新装修过的多层别墅,标注2号楼。旁边的平房简直就是披挂着绒绒的绿蓑衣,这山里的天气不管晴雨还真需要一件遮雨的衣服啊。爬山虎从房顶垂挂下来,甚至连门廊都被遮蔽了。看来这屋子平日里并无人使用。

一身轻松的我在院子里小范围地逛着,也不敢动静太大,只怕那大爷朝阳群众式地来侦探我。

旁边一幢乳黄色的二层民国风格建筑(因为这颜色实在跟颐和路那一片民国建筑群的颜色太接近了)吸引了我,细看旁边牌匾居然是“孙科公馆旧址”。我只能犯怂地在外面隔空想象一下里面的民国风格。孙科先生作为中山先生长子,虽然政治手腕和抱负都不及国父,但因为特殊的个人身份,至少是那个风云诡谲乱世的见证人和参与者。

这院里种的树都很肃穆,松柏,桂树,冬青,长绿长新,林木森森。倒是符合这建筑建造的初衷,结庐而居,服孝守灵。建好后不久,百万雄师过大江,孙科先生只寥寥住过几次。

走上坡来,昂首阔步地走过门卫室。那大爷一定疑惑地看我进进出出,我都能感觉到他在背后一直目送我。

百度一番,原来这幢建筑非常有来头,建筑师是后面无数次要提到的南杨北梁中的那位杨廷宝,金陵城内估计有名的建筑都跟这位大师有关。

后来,朋友说这建筑跟另一位人物也脱不了干系。那位传奇的许世友上将在这里住到去世,他以革命的豪情把这里改成了农家大院。

 

原中央体育场

 

两次前往中央体育场,一次是组织方带我们在校园内观看体育文化,一次是在体育场上开展趣味活动。

第一次纯属走马观花,人太多。只听熟悉的人说体院内有600米的超大田径场。

一进汉东检察院的主干道就可看到高大牌坊式建筑顶在路的尽头,左右两边如护法般伫立着两幢稍小的牌楼。超宽的建筑牌坊由层层台阶步步抬升,7个中式拱型门洞、7个挑檐式屋顶、无数的传统镂空纹饰,主体结构却又是纯西式的,立柱式的。对称的外部格局,庞大的体量,这些力的美,对称的美,大的美,主导者和建造者无一不用建筑语言传递出巍巍中华的厚重和博大。

主看台牌坊的下方,就是那号称远东最大体育场的全貌。内中被改为一个400米的标准跑道,周边划出网球场、足球场、篮球场、棒球场、游泳馆(如今已没)等。对面则是南看台。

第二次的时候,大家嬉闹着。我在大队伍中看了一会。拾级而上登上南看台,这时这体育场被看得更真切,阳光逆着射来,绿草茵茵,梧桐树摇曳树影,新婚夫妻拍着婚纱照,场内各队着各色服装,一动一静,一明一暗,半中半西,半古半今。时间都是有记录的,时间却又都是没脚的。

绕看台外侧走一大圈,体院内多为后建建筑,孕育世界冠军、奥运冠军训练、生活的击剑、游泳、羽毛球等场馆,间或有穿着时尚腿长健美的校内学生。在南端沿蜿蜒小径重又绕上体育场,灌木丛里有小路分叉指向校外,那是看台的另一侧,俯看下去也搭着大台搞着活动,那是体育公园。

夕阳西下,一切都是暖意。

环顾着走不得不感慨,蒋介石当年所言:“欲恢复民族地位与精神,须先养成健全之体格,故体育一端,比较德育尤为重要。”这里的一切无疑承寄了蒋公当年的大气魄,“远东第一”的名头重燃了战火纷争中的国人的大国梦。金大、中大曾留下很多当年黑白影像,体育之盛确实是潮流所向。但那些大学校园内的体育并不是平民运动,跟如火如荼的新生活运动一般,所有的政策都局限于一个阶层,无法深入到基层组织,所以通过强体健身提升国民素质也不过是痴人说梦。

活动结束后,顺着人流往外走。阳光斜射过那些圆形拱门上的雕花纹饰,就这样穿过那大门,倏忽间感觉穿越了时光。

 

四方城

 

这一次往左走。刚出后门,就是梅花山的大门,清晨6:30前免费开放。

一早的山里,地上仍旧是湿哒哒的,走起来尚有些滑腻。迎面不时遇上散步打拳的老人,有人练吼声,一会儿是猫叫,一会儿是狗叫,一会儿估计模仿的是狮子,一会儿则是无名动物喉咙里发出的咕噜声,国人这种潜藏在骨子里的万物皆灵的朴素宗教意识,不管是否有效,都是要拿来试一试的,何况如何证伪呢?所以这只成了山林里的一笑,我心内笑笑而过,却饱含敬佩。

山里更多的是喜鹊,大灰尾巴,凌空微步(对,凌空微步,造个词)般地从这个枝头滑到另一个枝头,待你拿相机对准它,它又风姿翩跹地不见了,不知藏到哪棵树的枝梢。一种鸟可能是斑鸠,也可能是某种雀类,愣呆着头栖在树上转动着圆圆的脑袋和眼珠子,憨呆不已。梧桐树在蜕它的皮,一块一块干枯的树皮从树干上吧嗒一声落下。这些被误称为法国梧桐树的悬铃木们,会飘毛毛,会遮荫挡沙,却想不到如同蛇蜕一样自有生存之道。

山路两边有真正的中国梧桐树,叶片要小很多,颜色要翠绿一些,枝干也更瘦挺,树皮更光滑。

过一个小桥,桥下的一条瘦长小道从一片绿色里横穿而过,地上积存的露水在树缝间的阳光下闪闪发光。我突然恍惚,如果留得住时光,我宁愿回到20年前。

恰巧回到了20年前来过的地方。四方城。记得跟同伴坐在一段城门的残垣上,当时是半阴的天,按照意境设置应该是斜阳下,闷得透不过气来的树林,纠缠不已的心事,寂静无人的山林,我们不说话。那是南京生活里唯一的一次来东郊。记忆里的方位怎么也辩不清,只记得正对着梅花山,似乎还经过了太虚幻境,居然这么凑巧,一个转弯就遇到了。

心里还是有点惊喜和雀跃的。

那神龟驮着巨碑,头、尾都被摸得光滑发亮,指尖触上去冰冷。逆着光,如同套娃般,巨大拱门的剪影里套着巨大的石碑的剪影,中间漏出的光泛出金色。说是四方城,然而,年代久远后,只剩了一道大金门,直入明孝陵,古人的生死观念往往系于一线,跨过奈河桥忘却过往,跨过一段城门即人神分隔,进入朝圣的神道。

大金门的顶檐也全部佚亡,真成了长四方形的一个城门,城上的砖斑驳脱落,砖雕也残缺了。蕨类、藤类从砖缝里生衍出来,灰砖衬着新鲜绿色,倒也有了千年之感。

很可惜,当年,我坐的那段残垣已全部被新砖补齐,完全太丑。

然而,这一天我的元气得到了补充。好象很多人讨厌同学会,然而,只有同学间丝丝缕缕的联系,让你的前半生得到了某种印证。

 

美龄宫

 

下午,与友同行。离酒店只有一公里。

这日是周末,山里的汽车多了起来。游客不少。首先看到的当然是那条空中拍摄的项链,万树倚山而种,连点成线,恰成天然项链,链心正是南麓脚下美龄宫的绿色琉璃瓦屋顶,如同翡翠。珠链所围皆种梧桐,与四周樟树等常绿树种有明显区别,秋天泛黄有秋天的鲜明华彩,夏天变绿有夏天的深浅绿色的微妙对比,冬天变枯则透出冬天的肃杀和冷峻。古人以山川为陵,蒋公则用山陵表情达意。

别墅时称小红山官邸,蒋公一是为中山先生守陵,二是因了这处风景,二是美龄夫人为了方便照顾抗战遗族(当年的遗族学校就在近旁),女性色彩浓重,再加上建国后造林无意形成空中项链,反而因了穿凿附会有了神秘之感。

别墅建在高坡上,需拾级而上俯仰春秋。建筑外墙的黄色有别于孙科旧馆的乳黄色,颜色更明丽鲜亮。周围环抱着高大梧桐,朱红柱廊撑起三层主体建筑,重檐飞峻,钩心斗角,再勾以红蓝绿白金绚丽彩画,然而,结构及内里装饰却是一派西化。

门前停着当年公馆专用车辆,别克造。进门处是秘书、警卫工作处。

布有美龄的山水画作品,在张大千、郑曼青等大师的亲自指点下,再加以个人艺术修为,笔端清雅灵秀,画风清朗,尽显沟壑万千。不得不说,美龄女士的传奇人生处处是赢家。

楼内设置有蒋公、蒋夫人办公室,各自寝室,皆为简朴大方的美式风。猎奇的人当然感兴趣的是夫人的起居室和浴室,其实放在百年之后,这些都不再奢侈。二楼的招待大厅倒是值得一提,布置如旧,长台上铺以桌布,叠以纯白碗碟,另有高脚烛台、水晶杯、喇叭状留声机,墙上悬几副风景油画。旁侧则是沙发围拢的会客区。太太的客厅里见证的历史都成云烟。

二楼有美龄女士生平展。

三楼顶是教堂,非常小。对面则是夫妇二人专用餐厅,只一张餐台。楼顶南端有一平台,可以俯瞰进山道路。

我们下二楼,要了一杯咖啡和一个水果杯。在这清幽环境里且歇得一歇。

 

紫霞湖

紫霞湖名字的由来肯定不是紫霞仙子。但我知道,这是南京最副盛名的野泳地所在。每年都有事故或采访见诸报端。

一日便从四方城进山,神道沿路除了狮子、獬豸、象、麒麟等,居然还有骆驼。秋天的神道是最美的,两侧的银杏树全部变得金黄,洒金泄玉,落叶缤纷,伴以古老神兽,镜头感超强。

山里只有晨炼的人,空气新鲜但气压低郁,走不几步就是全身湿透。

经过梅园茶园,其实就是梅下种茶。春天梅花盛开时,人头如织,花浓似锦,云蒸霞蔚,花香滋养着茶园。而这时节,地上落满梅子,梅枝虬曲,阴庇着这茶园,不得不说这茶好生矜贵和难得。树下还挂着遛鸟的笼子,几个老人坐在一边喝着茶一边讲着古,貌似还在议论国家大事。

山顶则是一处博爱阁,一处敞轩,都是观梅圣地。花盛时,博爱阁前几株老梅怒放,蓝天映照,春光处处。我只爱两处花开的地方,一处是三月的梅花山,一处是四月的鼋头渚,梅花恣意,樱花拼命,不同花有不同性格,不同地有不同美景。

一路走,经过孙权墓,又经过民国碉堡群,这山里古物太多,故事太多,根本勿需惊讶,只是拍照留念而已。再惊心的往事,也只是路过。

下到明孝陵处,从边上小路继续前行。见到不少兴尽而归的老人,搀着自行车,说说笑笑。

路边即颜真卿碑林,一个仿唐四合院,正中立颜真卿半身塑像。院内树近百块石碑,分别为日本友人及国内林散之、胡小石、谭延闿等人的书法作品。碑廊墙壁上则镌刻有《多宝塔碑》等作品。

园内冷清,只有一打拳老人。一个老太太遛了两只小吉娃娃,进来转了一圈又走了。我也是转了一圈又走了。

沿另一侧小路上来,遇路边牌坊,上手书“三教会宗堂”,据说这5字为真迹。

上坡不远处即到紫霞湖,只因看到越来越多着泳衣的老人。那湖并不大,背倚主峰头陀岭,水波柔缓,完全看不出野气。里面挤挤挨挨都是人头,忽上忽下,没有一个是年轻人。不服输的老人们,把在这里游泳看作了一种社交活动。身后绑一块浮标,扑一声钻入水里,一会儿就看到一只胳膊与一只胳膊互相交叠着拍打水面。游完泳在水边择个石桌,席地坐着,呷茶吃水果聊天。

这是早上的七点半,日头还不毒辣,山里却已尽是暑气。我再往头陀岭主峰攀爬,看到一处遗迹,为北郊坛。

越往上爬越是吃力,只得三步并作两步,再靠一树大口喘气,其声如牛。这密林里更是毫不透风,全身密布汗滴。爬到一半,望那台阶,心里发怵,但又实在不甘心,导航不停提醒还有700米,可这700米却显然没那么容易。山路上见不到人,只有树,松树,柏树,乌桕树,槐树,枫杨-----组成了树的世界。不禁有些心慌起来,偶尔碰到一个下山的,我都很快闪到一边,戒备着看定,再奋力爬山。一边发定位给同伴,笑称万一失踪了来找我。越往上路越窄,竟至于只有乱石横堆,从那垒石层砾中踏上去,只是越走越艰难。

终于手脚并用爬到一个稍平坦处,发现一块石头。估计就是那遗址所在了。那平坦大石下一块平地,三个老人一人倚一树,无非练习五禽戏之尖。倒也是密境。我问其中一个,到顶峰还有多远,他说估计还要二十分钟吧。我说有什么可看吗,他说没什么看头。

那我的探险之旅就到此终结吧。我站在林边开阔处,往下看视城廓楼宇,如同海市蜃楼,近在眼前,远在天边。爬了无数的人,每一次登山到极高处,也无甚风景,只是那至高处是对自己的交待和肯定。

下山时仍险,但是无时不惦着那水的好了。山和水一定要相傍相依,游山太累戏水太无趣,只有有山有水山护着水水润着山方是真知味。紫霞湖仍在那里,仍是水波不兴,仍是人头喧闹,围湖一周,“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下行过程中又巧遇刘勰纪念馆,一只胖橘猫蹲在路上等我。又是荒芜无人的纪念馆。无甚看头,还在修缮。不过绿意透墙总是好的。

 

音乐台

那天下午步行去体院,路上看指示牌得知音乐台就在近旁。第二天早上即匆匆前去,来不及看路边风景。导航显示我绕道商业街,进得园子,原来就在中山陵前。

只看到葱茏树林间一块木牌子:音乐台,正往里闯,工作人员说过时间了过时间了。晕,一看时间6:32,超了两分钟,还真无法进去。只得郁闷出来,登到平台上看密林间一条步行甬道往前蛇行,什么也看不到。

只得回头去登中山陵,国父陵堂多年前曾经拜谒过。

陵寝如一口大钟,南北中轴布置,中轴线上布以汉白玉柱、蓝色琉璃瓦的牌楼,简朴庄重。

我只得爬到一半,时间不允许,只得败兴而归。

归去发现根本不用听到导航乱指,出大门直行即至永丰诗舍处。

 

最后一天临别前仅剩一小时,我还是心心念念音乐台。幸亏不远,疾步冲去。

至那“音乐台”处,一路小跑下了台阶,小路尽头豁然开朗,巍峨照壁如同巨大屏风,下面扇形铺散开半圆形观众台,草坪、台阶白绿间隔布置。照壁的建设既有美的需要,更多是功能性的需要,音乐在这里聚拢收发,谁会想到密林深处尚且藏着这等洞天福地。

正是下午,里面人声嘈杂,白鸽毫不怕人,不时停在人的身旁脚下,甚至大胆来啄食手中的食物。突然“扑棱棱”一声,鸽群全部集合,在头鸽的带领下往照壁上方盘旋绕圈,一大片白色飞鸟在头顶整齐划一地滑翔飞舞,配以轻曼音乐,喷泉叮咚,人群里一阵阵呼声,我也不禁抬头看呆了。人在某个时刻,真的会轻盈起来。

短短五分钟,值得这匆匆一来。

 

最后,不得不介绍一下杨廷宝先生。作为与梁思成先生齐名的建筑大师,他是东南大学建筑系的奠基人,相比梁来说,作品更多。如果非要比较,梁先生更像是理论家,杨先生更象是实践者。

南京博物院是梁思成为数不多的遗作,而南京中山路,则完全可以称做杨廷宝一条街:大华大戏院,国际联欢社,国民党中央党史史料陈列馆大门牌楼,国民党中央党史史料陈列馆建筑群,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会建筑群,南京资源委员会办公楼,孙科中山路公馆……这并不是他在南京的全部作品。

此外尚有金陵大学图书馆、南京音乐台……所以有人说,整个民国首都的天际线差不多都是杨廷宝勾勒的。

然后就是建国后的北京车站、南京长江大桥桥头堡、南京民航候机楼、北京人民英雄纪念碑、北京人民大会堂、毛主席纪念堂和北京图书馆……

而梁思成先生更有名的似乎是他对建筑文物保护的贡献,和他那著名的父亲和太太,人生的故事性更强。而杨先生的一生却波澜不兴,平缓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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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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