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小贝）

( 克里斯托弗·希钦斯 )

英裔美国作家克里斯托弗·希钦斯12月15日病逝，他的好友、哥伦比亚大学艺术史教授西蒙·沙玛写道：“美国建国的那一年——1776年——也是哲学家休谟去世的那一年。我的朋友希钦斯经受癌症的折磨时，我不只一次地想起亚当·斯密写到的他的朋友休谟在病中表现出的英勇力量和对真理毫不妥协的追求。一位医生要把休谟的病情转告给他的朋友时，休谟说，我相信你会实话实说，告诉他我死得像我的敌人一样快；如果我有敌人的话，我可以像我最好的朋友们那样轻松愉快地享受。希钦斯生病期间肯定有时完全享受不了什么。但化疗即使改变了他的外表，却没有削弱他的风趣和敏锐的分析能力。”

患食道癌后，希钦斯毫不退缩地面对自己的境遇，并且诚实、生动流畅、得体地写下他的经历。他在一篇记述他患病经历的文章中说，口腔癌对他身体最残忍的戕害是，将夺去他的嗓音。有人送了他一张莱昂纳多·科恩的CD，他觉得科恩的嗓音很特别，他写的歌只能由他自己来演唱。“人类是唯一可以纯粹为了快感和娱乐而发出声音的动物，声音加上理性和幽默能产生更高的综合。失去发声能力就是被剥夺了一系列功能。”纳博科夫曾经说：“生命是一个大惊喜。我看不出为什么死亡不会是一个更大的惊喜。”索尔·贝娄借塞勒姆之口说：“我们看着生命在水面上像鸟一样疾速飞动，有一只将落下再也飞不起来。但我们无法证明水面下没有深度。我们甚至不能说我们关于死亡的知识是肤浅的。没有这样的知识。”

“9·11”之后，希钦斯从左派变成了右派，支持布什的伊拉克战争。2000年前后，他不再那么关心意识形态问题了，想多写写文学，如下点工夫理解普鲁斯特，他计划以一本书的篇幅反驳阿兰·德波顿的《普鲁斯特如何改变你的人生》，2001年他已经写好了该书的笔记。但生病后的希钦斯出版的是一本回忆录，而不是一部关于普鲁斯特的书。不过，2004年他发表过一篇《追忆似水年华》第一卷《去斯万家那边》的书评。希钦斯说：“透过普鲁斯特的眼睛，我们看到了花花公子、情人、伪君子和装腔作势者的动机，只有莎士比亚和乔治·艾略特才有那么透彻。这种能力不是愤世嫉俗的产物。如此敏锐又如此单纯，这是普鲁斯特的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