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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换人生之卡夫卡在北京

作者:ZORR

2019-02-25·阅读时长3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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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夫卡玩的比较大,直接把自己变成了一只甲虫。

卡夫卡玩的比较大,直接把自己变成了一只甲虫。


俨然夏目漱石笔下的猫。


2014年7月,北方溽暑正盛的时节,因为种种原因,我忽然厌倦了眼前的生活,决定暂时脱离一下,体验一把不同以往的人生——不用出门和怎么花钱的那种,效果要立竿见影,俨然一觉醒来变成甲虫的卡夫卡。这种冲动很难说动机是什么,如果非要做个类比,也许如同王小波笔下非要上房的猪,或者卡尔维诺小说立志住在树上过日子的男爵。当然,我个人觉得最有可能的可能是,本人思想返祖,妄图暂时回到1834年电力革命以前的生活,以此摆脱现实的迫切烦恼。


“现在是2014年07月13日晚上22:30,四个半小时后,巴西世界杯德国和阿根廷的决赛将在里约热内卢马拉卡纳球场打响。看完比赛我会拉掉电闸,停止使用手机电脑IPAD在内的所有电器。在家里独自过上一周完全没有电的生活,从7月14日凌晨到7月21日早上醒来。”


以上是我决定彻底告别电力和电子产品一周之前的夜晚,用笔写在日记本上的。那几天我一直写日志来着。这种老套的记载形式,如今看来俨然独自流落荒岛的鲁滨逊...


拉掉电闸,告别空调、电视、电热水器,乃至维持夜晚照明的电灯。手机、Ipad、笔记本电脑关机,甚至连闹钟和电子计算器都未能幸免。卡夫卡在自己房间变成甲虫,一百年后,我在北京的家中假装回到十八世纪。这种交换人生的真人体验秀说起来不难,实施起来...非常一言难尽。


告别电力遇到诸多问题之前,万万没想到最为尴尬的是失去时间,或者说失去时间观念。我不用机械表,恪守不用电和电子产品,首先遭遇的就是计时设备的缺失——要知道,如今连微波炉都有电子钟表。如此作死的后果是我经常半夜被热醒或者饿醒,茫然四顾,完全不知道几时几刻,还有多久天亮。天亮了也心里没谱,不知道早点摊出摊没有,早了包子还没上汽,晚了,豆腐脑就凉了。日出而起,日落而息,在帝都居然让我得以实现。


其次是丧失气候预报的便捷,我不敢随便出门,因为北京的夏天变幻莫测,没有天气预报的生活多少有些尴尬。


其他失去电力造成的诸多不便大家不难想象,无法消暑降温,我只能去卫生间不时用小桶朝身上泼凉水。由于临时起意,家中居然连一把扇子都没有,几张A4纸被我折出褶子,绑上皮筋,俨然小时候拿废纸做的小扇子玩具,扇柄一旦被手心的汗濡湿变软,便无法使用。电磁炉、微波炉、电冰箱偃旗息鼓,不敢正儿八经买菜做菜,只能吃面条,能源好歹有煤气,不在电力桎梏之下,说到点火,我用火柴,甚至不必劳烦电子点火装置——压电陶瓷。


与之匹配的照明装置自然是蜡烛,这两样东西着实难买。家乐福、华润乃至711都没有,不信大家可以去试试。最后买到蜡烛的地方居然是某高中校外文具店,火柴那儿也有。泊头火柴厂出品,一大包有八盒,每盒差不多有三十来根,火柴棍是木头的,包装纸和小时候一样,是紫色的,火柴头不是印象中的黑色,居然是蒂凡尼蓝。那几天晚上为打发时间,我借着烛光看书,真正做到了秉烛夜读。为增加亮度,蜡烛后方我立了一面镜子,效果立竿见影。缺点也很明显,亮度依然不够,看久了眼睛很累,而且烛油味儿不小,开窗火苗飘摇不定,不开则相当熏人。有兴趣的朋友可以一试。


通过买蜡烛和火柴的经历,我想到之前随处可见,随着科技进步日渐式微的商品和服务:信封邮票,可以正常使用的邮筒,以及街头公用电话。这几个东西一般人想必很久没有用过,在没有电的那几天,我无所事事,出去探寻一番,果然一无所获。不信的朋友依然可以亲自尝试尝试。


试验足足1周7天168个小时,一秒都不带少的。期间因为报纸也不看,与外界几乎断绝一切信息往来。事后我才知道,那几天城市的最高局部气温竟然达到了40度,等再次回到现实世界时,到处是朴树《平凡之路》的歌声。


突发奇想之前刚刚辞职,有点厌倦了大城市的生活,打算出门远游一年。体验没有电的一周是这个决定的副产品,或者说前奏。女朋友那两年和我在生活工作方面产生诸多分歧,平心而论,很多问题出自于我。七天我实际上处于和她彻底失联的状态,如同那时的马航班机,虽然我们住的地方坐公交车也不过六站,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


再之后,我们就分手了。


分手前,女朋友告诉我一个冷知识,电卡余额不足之后,拔下来再插上,会有十度的紧急额度。前提是,电卡需要反转人生,倒过来插入才行,颇有柳暗花明绝处逢生的意思。


日记的最后一行,

我写下了木心的短诗: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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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OR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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