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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不等于爱

作者:子奴

2019-02-20·阅读时长3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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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地方,总有那么一个人在那里等你,这不仅仅是顾曼桢和沈世钧的半生缘,广大到世间每个角落,也是相同的。你一次次离开,你也可以视而不见,但它就是不会消失,永远都在。那么复杂的人生在平凡面前到底怎么才量得出价值。爱就是不问值不值得,曼声细语中频频亮相,巧舌如簧时弹冠相庆的这句话,现实中却没几个人做得到。
廖信忠《这就是台湾这才是台湾》里,基隆排在第一位。
台湾人称基隆为“雨港”,这个终年细雨濛濛,给人凄冷苍凉感觉,比起台北的繁华,只有渔港和海浪的破破烂烂旧旧的地方。几十年没太大变化,仿佛一块伤口上的膏药,更像是留守地区。这里的孩子都已经逃到台北过上朝九晚五的生活,而操劳一生为了后代繁盛的父辈们也已不再出海出岛。
夜市里仿佛祖母年纪的银丝老太太在贩卖自家祖传的小吃。陈天青停下脚步买了一大袋,老人说:是要聚餐吗?陈天青没有说话。他把原因告诉了吴念念。
电影《基隆》讲的是小人物的生活。一个内地渔工(影片里称“大陆渔工”)和一个来自淡水的槟榔女的故事。
在海岛城市,特别是小巷小街阡陌纵横的夜市,驾着机车的警察永远追不上要追的人。基于信任,陈天青的老板放他一天假,让他去自由活动。警察却不放心,说:你就不怕他逃跑,大陆渔工逃跑的事又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老板似乎很相信这个雇工,还对警察起了誓。陈天青是一个孤儿,所以渔船上这种风里来雨里去的生活没有给他太大的压力。他的老板看他整日病怏怏的就让他下船玩玩。
陈天青没有辜负老板的信任,却辜负了一个女孩。
就像夜市里他对吴念念说的:她让我想起了外婆,是外婆把我带大的。但他常年在船上,回家乡也回不了,出趟船就会有被警察认为是逃跑的危险,出基隆就是潜逃。冥冥中有一种东西在心里滋长,它告诉我们什么是支撑你灵魂的原物质。
槟榔店在基隆到处可见,吴念念便是其中一家店的主人。槟榔到底为何物?在三亚的凤凰镇,一个出租车驾驶员午后开车时会在路边小店买五元钱的槟榔。这种椭圆形的果子进入嘴里之后马上又被吐掉。我看见司机吐出红红的槟榔汁时以为他是咬坏了舌头,不曾想到那是不可入体的槟榔汁。槟榔是为咀嚼之物,大概长时间驾驶的人作提神用之。三亚的莲雾是台湾传播过来的,同属热带,物种也是有诸多相似之处。以物释物大概就是如此吧。
李煜曾写下“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集婉约颓废与一生的南后主,将槟榔、美人、情郎,杂糅成江南水墨画,却是愁肠百结很想一江春水向东流,槟榔应该也是他的常备物。而酷爱槟榔胜似美人和字画的乾隆和嘉庆,更是将槟榔永载青史。一生挚爱却不得不吐不快。这是一种怎样的情感。
吴念念在做槟榔女的时候碰上了开出租车的男友志朋。而槟榔女的身份让志朋的母亲对她怨怼愤恨。真挚的情感在身份和地位里无懈可击,生命有时脆弱得像秋风萧瑟中的烂草叶。因了槟榔的意念,这一片叶子熬过呼呼北风,经霜又过雪,直到来年一月,且看枝头形单影只的样子才得以证明:在无涯的时间的罅隙里,藏着一个多么遒劲的故事。
陈天青被一个渔工叫到船板上,他穿着连体的黑色背带皮袍,因为船舷遮挡视线我们无法看见他膝盖以下的部位,我可以想象那就是通常菜市场里鱼贩子穿的从鞋子连到背带的一种防水的黑皮连体裤。陈天青一生都要在船上了,他不会逃跑,除了在船上当渔工他一无所有,真的一无所有吗?他像一个套中人,从他最后一分钟跑到基隆港的那个K字下面与老板见面的行动可以看出,他永远不会犯规。对上司如此对女人亦是。他很好,真的很好。
吴念念站在码头,风吹长了她的长发、脖颈间的丝巾还有飘逸的长裙。她扔掉透视装扔掉假发扔掉可爱女优造型,她不想再做槟榔女,她想要一个自己的家。她很好。她还是刚从淡水来的少女。她说她才18岁,陈天青说依我看有20了,她说她其实已经24了。她应该24了,不然她怎么能把夜市里所有好吃的都找出来还能把全岛最安全最便宜的小姐介绍给陈天青。
他站在风里,船的颠簸在他的平静的远视里显得卑微;她站在风里,坚定的身姿却无法击败现实。
他很好,她很好,但他们就是不能在一起。不是不能,是不会。他归属渔船,她归属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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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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