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文 | 贝小戎

《大西洋月刊》的一篇文章说，“从婴幼儿用品的广告，或许还有操场上那些略带古怪兴奋的家长们来看，没有什么比当父母更幸福的了。孩子们的欢笑、学校朗诵会的自豪、糕点义卖、足球比赛胜利以及家庭度假带来的欢乐，这些都充满了幸福。然而，许多研究描绘了另一幅景象。为人父母固然充满快乐，但焦虑、困惑、沮丧、抑郁等负面情绪也并不罕见。”

鲁迅先生49岁喜得贵子，他的儿子海婴小时候“每晚必须听故事，讲狗熊如何生活，萝卜如何长大，等等。颇为费去不少工夫耳。”从他的日记中可以看到，他经常要请照相师为海婴照相、携海婴往福民医院检查，赴街买吸入器及杂药品，携海婴往福民医院种牛痘、往齿科医院、携海婴往理发店剪发，出街为海婴买蚊帐。“晚治肴六种，邀三弟来饮，祝海婴二周岁也。”“午后同广平携海婴出街闲步并买饼饵。”“夜同广平携海婴坐摩托车向江湾一转。”“上午长谷川君赠海婴玩具摩托车一辆。”他可能还要给玩具买电池、陪孩子搭积木。

一些短视频中，一些家长会不停地给自己的妹妹钱，让她们帮自己带一会儿孩子。二百不行？那就五百。五百不行？那就一千。一千看上去很多，但去年有报道说，月嫂平均月薪1万八，工作26天，每天差不多七百块，三天就是两千多。两千多是带孩子的劳务，也是三天自由的价格。月嫂收入高，但也非常辛苦：早上六点半起床洗漱，然后给婴儿量体温、换尿布，0点、3五点还要起来一次。

带3个月到3岁孩子的育儿嫂平均月薪是7500元。但带这个年龄段的孩子也很辛苦。首先，为了保障孩子的安全，你要时刻保持着高度的警觉。段义孚在《如此陌生而奇异》中写道：“我们的手总是不安分，我们甚至会想说，手是有好奇心的，小孩总是克制不住触摸的冲动，对他们来说，触摸是一种主要的学习方法。触觉是探索和欣赏世界的精妙工具。”

当孩子学会走动的时候，他们就开始探索周围的环境。一些看似安全的东西，比如一把椅子，突然就变成了摔倒的可能。诸如马桶清洁剂或食品加工机之类的功能性物品成为潜在灾难的物品。从日出到日落，你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人身上。根据美国时间利用调查，职业女性平均每个工作日只有大约13分钟的时间用于“放松和思考”。职业男性有25分钟。

当过父母的人都知道，照顾孩子以及满足他们各种各样的需求会让人精疲力竭。孩子要吃、要穿、要睡、要玩，“养育子女与大多数人面临的其他压力不同：一个大型工作项目终将结束，但母亲的角色却会一直持续下去。当你有16件事情占用你的时间时，与一个真正大型的项目相比，这是一种不同的疲劳。”

如今，“我们唾手可得的信息如此之多。只需几秒钟，我们就能研究所有育儿工具以及任何疾病的潜在症状。虽然在某些情况下，这确实可以挽救生命，并对我们的育儿产生积极的影响，但我们常常被知识淹没。追求知识虽然可以缓解焦虑，但也可能导致焦虑。”

带孩子需要懂营养学、懂心理学、懂乐器、会玩球、会画画，还要有百科全书般的知识面。BBC的一篇文章说，一项研究发现，14个月至5岁的儿童平均每小时问107个问题，可能一分钟内就会问三个问题。在回答孩子“为什么？”的问题时，你会面临越来越多的“为什么？”

随着孩子们大脑的发育以及他们对周围世界的了解越来越多，他们开始问“为什么？”事物之间联系的不确定性，导致了“为什么？”这类问题。“他们问‘为什么？’，是因为他们不明白某样东西怎么会突然出现，或者那边的东西和那边的东西看起来有什么不同。比如，他们以为狗的毛是短的，因为他们家的狗毛很短，但他们看到一只狗却长着长长的卷毛。”孩子问你问题，也是在与你分享他们感兴趣和兴奋的事情，让他们感受到被重视和被爱。

很多时候，你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孩子的问题，无论是你觉得很傻的问题，比如“恐龙怎么撒尿？”，还是一些更深奥的问题，比如关于生死的问题。承认自己不知道也没关系。为什么水是湿的？如果你尝试用科学的物理方法解释水为什么是湿的，他们会非常爱听。但大多数孩子并不追求那种深度。只要说“世界上有潮湿的东西，也有干燥的东西”可能就足够了。”

2014年的一项调查发现，“四分之一的职场妈妈每周至少独自哭泣一次”，原因是要平衡工作、育儿和家务的压力。近13%的母亲正在经历“高度倦怠”。如今的父母投入了更多时间亲力亲为地抚养孩子，导致自己自由活动的时间减少，从1965年到2016年，美国母亲每周平均用于照顾孩子的时间增加了4个小时。他们在工作上花费的时间也越来越多。皮尤研究中心的数据显示，与1965年相比，如今母亲每周的工作时间增加了16个小时。带孩子方面得到的帮助更少了，“远离父母生活的情况越来越普遍，获得实际支持也越来越难。”

一位爱尔兰母亲说，为人父母累吗？都是你自己的错，如果你任由孩子自己跟其他孩子一起玩耍，他们能玩得很开心，你越是放心不下越会给自己添麻烦。“孩子们总是会尽可能地从你身上获取一切；父母越用心，他们就越需要关注。他们是小小的机会主义者，天生就渴望吸收每一点爱和刺激，并且渴望更多。”

过去，“我们更强调让孩子自己出去玩，对孩子说‘天黑前别回家’，现在我们会说，‘我们一起玩卡吧。’我们承担起了玩耍伙伴、教练和激励者的角色。”

带孩子让人筋疲力尽的的第一个表现是“会把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放进冰箱里，如碗碟、笔、车钥匙。”照看孩子很累，是因为小孩子没有同理心，不会跟你共情，他们非常活在当下，没有长性，注意力随时会转移。

做父母的，“即使在休息时，也会在心里列清单，规划内容，或者思考孩子的安静时间是意味着安宁还是财产损失。简直就像一个一直开着47个标签页的人类浏览器。”为了避免倦怠，“你可以小睡一会儿，因为孩子没有喝漂白剂，房子还没有被烧毁，墙壁仍然挺立，尽管你可能忘了锁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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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小雅 / 审核：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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