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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到四十,我和最好的朋友绝交了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微信公号)

10-30·阅读时长21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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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想断联的朋友被命运催着再次相见,年过四十的我们,有些话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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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读者:月亮粟

“在我的生活中,每一个朋友似乎都是一块不同的色彩,在将它们全部拼在一起的时候,由于它们不同的形状与色度,最终有了一床斑斓的拼贴被,我可以舒服地蜷曲其中。”

小菊是我的童年好友,从初中开始我们认识快三十年了。漫长的岁月使我们像彼此的影子,也像彼此的镜子。缘分如藤蔓,缠绕牵绊,我几度觉得到了要彻底说再见的那一刻了,但又说不出口,直到今年夏天。

跟小菊认识,是因为前后排的座位。小孩子天然地会与身边的同学打招呼、交朋友,这些相识成为了童年里的第一批好友。

童年的玩伴,不会受性格、三观的限制,也不会因为喜欢的东西不同而绝交,甚至会为了“合群”而主动假装去喜欢别人喜欢的东西,比如明星、食物和兴趣爱好。

小菊就是那个跟我完全不同,却一直没有绝交的“好友”。她个性突出,敢说敢做,假小子般的短发从来不在头皮上服帖,尤其是头顶的一缕总是不服输地竖着。

她悄悄告诉我,打出生她头顶就有两个“旋儿”,这种人脾气倔。我噗嗤一笑,难道这还是优点吗?小菊被我突如其来的嬉笑惹得不知所措,因为她似乎是在炫耀自己的一项“特长”。

与小菊不同的,我从小就是老师、家长眼中的模范生、乖乖女,好像从出厂就被打上了这种标签。干干净净、规规矩矩,最起码看起来是这样。现在回想起来,老天会安排我们成为朋友,一定是在设置一道社会学实验。

小菊性子急,坐不住,上课时总被老师点名,刚开学并没有被老师列入好学生的名单,而我却因为入学成绩优异,一开学就被指定为班里的学习委员。收作业的时候,小菊经常交不上,但她从来不像其他不交作业的同学一样编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总是直白地告诉我,“忘写了”。这样难为情的三个字,可以被她轻松地脱口而出,并且可以直视着我的眼睛,眼神里甚至还带着一丝挑衅。

最好的我们》剧照

对于“后进生”小菊,我真的以班干部自居,课后主动找到她结伴写作业,怕她回家再忘记写。但是她却总是一脸不屑地跟我谈天说地,说着说着我也干脆忘记了自己的初衷。

直到初一第一次期中考试,小菊的成绩名列前茅,老师彻底改变了对她的看法。我对她的感觉,也悄悄发生了改变。一个不写作业、上课交头接耳,甚至头发都梳不顺,校服都穿不板正的学生,一下子变成了好学生,好像我平时为了维系形象做的所有的努力都一文不值。

而始终没有改变的,是小菊的态度。她一如既往地我行我素,依然放学后主动晚走跟我聊明星、聊八卦。我好像也没有理由再佯装“辅导”她了,内心纠结地跟着她去买校门口的三无产品,去吃教导主任反复在广播里强调不能吃的路边摊,甚至学着她的样子在大街上飙自行车。

我们变得无话不说。我听她用不经意的语气说起自己强势的母亲,和时不时对她动粗的父亲,这一切让她的叛逆,戴上了一层破碎却坚强的滤镜。不得不说,她走出校门后把校服脱下来,甩向天空,再顺势绕一圈系在后背上,骑上满是尘土的自行车,屁股离开座位,身体前倾,站着飞速蹬着自行车的样子,真的很让我羡慕。那好像是一个热情、洒脱的少年该有的样子,而不是我天天的小心谨慎,按部就班。

本以为可以“提携”小菊的我,慢慢变成了她的小跟班,而她对我没有任何的要求,便把我吸引了过去。父母看出来我的变化,觉得我跟她学坏了。而我知道,她就像滴入水缸的那一滴彩漆,不是玷污了一缸水,而是渲染出一幅画。

我的青春期有了色彩。

左耳》剧照

我们一起饿着肚子利用午休时间去科技市场,进密不透风的“黑店”淘盗版碟片。晚自习我跟她一起编理由骗老师请假,骑车去逛夜市。我开始学会编各种理由,比如回家吃不下饭我会说胃不舒服,其实是跟她一起偷吃了路边的炸串。比如我会告诉老师发烧头痛不参加运动会,其实是跟她一起出去逛街。

直到后来的一次“大冒险”,我发现自己跟小菊骨子里毕竟还是两路人。我们骗过老师逃掉了晚自习,在商场闲逛。因为她避开父母偷偷打了耳洞,所以一晚都在拉着我看耳钉。但是我知道,我们的零花钱,仅限买点路边摊的玩意,实在买不起饰品店的东西。小菊假装试戴,让营业员拿出了好几款耳钉,最后又一一放回。当她拉着我走到商场大门口时,我忽然意识到我们手心里还有其它的东西。

是的,她偷了一只耳钉。因为她只在一只耳朵打了一个耳洞,营业员大概也没有数清她交回的耳钉数量是不是完整。她笑嘻嘻地向我炫耀,好像这是她离经叛道的战利品。

一起同过窗》剧照

我一下子慌了,松开了她的手。她一副瞧不起的样子,笑话我胆小。我记不清当时有没有劝她退还回去,或许我很清楚她不会还回去,那样就像一只满载而归的野兽被反噬了一样丧气。

那次以后,我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我像过去一样依然穿着干净的校服裙子,一样把齐耳短发服帖地梳在耳后。而小菊的外形却越来越不羁,因为爱动,校服裤子已经磨出了破洞,她就找来颜色相近布料直接钉上补丁,还在白色的校服后背上拿圆珠笔画上她喜欢的卡通人物,她甚至又偷偷去打了一个耳洞,还是在同一只耳朵上。

班里一个男生频频向我示好,我以为自己终于遇到了人生的第一次追求。虽然对他没有额外的喜欢,但当看到他藏着一束玫瑰走向我时,内心还是悸动不已。“今天是情人节,你能帮我把这束花送给小菊吗,你俩关系最好了。”

男生一下子羞红了脸,我也顿时无地自容。我没有马上夺门而出,但也没有答应他的请求。我自己清楚,内心对小菊的感情,一下子也变得不一样了。

临近中考,班主任找我谈话,让我专心学习,不要被其他事干扰。明明小菊的成绩还是不如我好,但好像我才是那个需要被提醒的“差生”。年少的我还不懂得,这是老师对我们的心理预期不同,是对我的一种偏袒和保护。我把这种不满怪罪在小菊身上,觉得她什么都不做就可以让别人满意,而我用尽全力做个好孩子却还是遭到谴责。

《七月与安生》剧照

这种心里的不公慢慢变成了一种情绪,使我和小菊产生了隔阂。但我习惯遮掩自己的情感,自认为没有表现出来。意想不到的是,小菊在中考前两个月开始对我冷言冷语,最后一个月发展成彻底的冷战——她再次先人一步地做了我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为了搞清为什么突然绝交,我当面质问,但是她在学校里假装没事只是不回答我问题,避开同学后直接无视我的存在。我打电话给她家里,她却让父母接电话不肯接听。我像一个被分手的恋人,与其说是不舍得,不如说是不甘心。

我始终没有得到一个答案,觉得这就是她要给我的反击。整个暑假,我都没有联系上她,不知道她的考试分数,不知道她报考了哪所高中,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又被母亲责骂,被父亲殴打。

离开了小菊的我,也像一个丢失了影子的人,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影响,但是每一步都走得空荡荡的。

高中,我考上了重点学校。报到那天,我像每一次轮回一样,在新环境顺理成章地与同桌交了“朋友”,并结伴放学走出教室。当我穿过操场跑道时,忽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小菊。

她与一个陌生的女孩坐在夕阳下,开心地说着什么,当我走近她时,我分明听到了她爽朗的大笑。我使劲盯着她看,好像在反复确认上一世的记忆,但她的目光只是短暂地追视了我一下,又继续盯在那一个女生脸上。

三个月的情感一下子爆发了出来,我站在原地想跟她问个究竟。但是她却站了起来,抢先跟我打了招呼,语气里带着当年的轻松,好像这几个月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你也来这了啊!”我想了各种讥讽的词语却只挤出这几个字,希望她可以听出我被单方面绝交的不甘,我被屡次冷漠的愤怒,以及我一厢情愿担心她被责骂的委屈,但显然她对我复杂的情感毫不理会,只是轻飘飘地回了一句,“对呀!”

我的脸涨得发烫,却故作镇定地装作怕晒的样子,用手遮挡着太阳,匆匆结束了这尴尬的重逢。我期待了很多种相遇的可能,唯独没有这一种,这让我的期待里又掺杂了一丝嫉妒。

高中三年我们分在了不同的班级,不同的学科,我们没有了过去的形影不离,但这种距离反而让我们的关系稳定了很多。虽然她会直白表达对我交新朋友的嫉妒,会继续拉着我吃路边摊,但是她不会再怂恿我撒谎逃课,也不会再让我陪她逛街。

高中时我遇到了心仪的男孩,跟她分享心事。她破天荒地给我写了一封信,“男人算什么,你现在的任务是把学习搞好,去找更好的男人。”那封信甚至都没有用一张信纸,而是一张边缘撕坏的纸条,但上面的字体帅气有力,带着让人无言反驳的语气。

阳光姐妹淘》剧照

让我远离男人的小菊放学时却经常换“身边人”,有男生也有女生,我想,她大概不缺朋友了吧。发型已经不能满足她的个性需求,小菊开始挑染各种奇特的发色,还会在同一只耳朵上不停地增加耳洞。她说,每一个耳洞,都代表着一个伤心的事。

高考后,她的分数不理想,上了一所本地的普通专科院校。她依然轻飘飘地说,学什么都无所谓,她想离开这里,但是她的分数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我也依然按照父母的意愿选择了好就业的学校和专业,以为女孩子就应该安安稳稳在家乡成家立业,孝顺父母。我给她列举了很多关于“离开”的缺点和“留下”的优点,却没有理解“离开”这两个字对她的含义。

小菊的大学生活貌似并不开心,她又开始主动联系我,宿舍墙上的电话经常响起。她最后一次约我见面,是跟我借钱。她告诉我,想学摩托车。

我把勤工俭学攒的一千元钱放进一个牛皮纸信封,在校门口见了她最后一面。她的头发换成了接近白色的浅黄,一只耳朵藏在头发下面,一只露在外面。大概我盯着她看的眼神太过明显,她嗤笑一声说,“别数了,是七个耳洞。”

我不敢想象,七个耳洞只是七件伤心的事,还是七个让她伤心的人。其实我更想问她的,是她眼角深紫色的伤痕。“你爸又打你了?”她故作轻松地说,“这次是‘互殴’,我还手了。”那一刻,我对她的百感交集好像一下子随着早上的雾气都散去了,只剩下怜悯。她拿着信封,并没有过多地客套。走远几步又突然回过头来,扬起拿着信封的手大声说,“我会还你的。”

小菊果然又消失了。她没有手机,邮件不回。直到她毕业的半年后,我宿舍的电话再次响起。小菊告诉我,她跟男朋友一起去了大城市,是打网游认识的,他们租了房子,也找到了工作。

在我的认知标准里,这样找到的男朋友和工作,一定极其不靠谱。但是她又变回了那个对我无话不说的好朋友,我没有机会去质疑她的选择。很快她有了手机,天天QQ在线,在空间里晒各种大城市的生活和恩爱的照片。虽然她的头发还是奇奇怪怪的颜色,但她的眼睛里有了光,好像当年站着骑车的那个少年。

这样的甜蜜没有持续很久,小菊的父母通过我的父母要到了我的联系方式,让我帮他们劝小菊回家。只有我知道小菊花了多大力气才逃离了那个家庭,这个城市,我不忍心打破她现在的生活。

《流金岁月》剧照

她的父母没有罢休,发了很长很长的文字信息。里面解释了他们对小菊多年打压式的教育,也描述了小菊如何被网友“骗”去外地。他们说,现在不求她有什么出息,只希望她不要为了一个男人搭上自己的一生。

这样的劝慰,很熟悉,他们不知道,小菊中学时就懂。聪明的小菊一定是权衡了利弊做的选择,我决定做她唯一的支持者。

我依然藏匿了她父母的消息没有告诉她,只是老天又给她出了新的难题。小菊怀孕了,她向我征求意见。作为一个大学刚要毕业尚未走入社会的年轻人,这样大的抉择,我也很难做出,只是觉得,按照世俗的标准,未婚先孕,并不是一件可取的事情。

一周后,小菊告诉我,她和男友领证了,但是他们现阶段没有抚养孩子的能力。对于小菊的取舍,我不羡慕,但也佩服她的勇气。毕竟对二十出头的我来说,婚姻还是一门深不可测,需要深思熟虑的学问。

婚后的小菊成了家里的顶梁柱,经常加班,后来据说因为被同事欺骗背了处分,辞了职。刚入职场的我有了一份体制内的工作,每次向她吐槽职场不悦她都会以一句“不开心就辞职”搪塞,我们的烦恼变得越来越无法共情。

辞职后的她并没有休息,把刚流行的微商干得有声有色,并贷款买下了自己的一套小房子。据说老公因为运气不好始终没有找到工作,但是好在为人憨厚老实,一日三餐都会给她安排得妥妥当当。

从小没有得到过原生家庭温暖的小菊,终于感受到了家的温馨。听说她跟父母的关系也得到了很大的缓和,父母偶尔还会去她的城市小住。看到一切都在向好发展,当年帮她做了这样的选择,我内心也感受到无比的欣慰。

“出逃”大城市十多年后,小菊告诉我她看好了一套大房子,决定换一套三居室,只是贷款有点多。虽然当时并不是适合买房的时点,高额的贷款也会降低她的生活水平,但是听到她说可以把父母接来常住时,我还是义无反顾地支持她的选择。

换房的过程并不如意。也许是买房装修成了他们夫妻感情的试金石,也许是加重的财务负担终究成了导火索,她开始抱怨老公的无能和不负责任。

《离歌》剧照

房价下行、装修队跑路、银行催债,连小菊之前红红火火的微商工作也举步维艰,糟心事一件接着一件。“我要离婚。”小菊给我发了四个字,像当年那个纸条一样带着不接受反驳的语气。

我知道她说出口的话已经是最终的决定,只能提醒她如果离婚要考虑好贷款归还和房产分割的问题。“当年就是你劝我跟他在一起的,为什么你现在又支持我离婚?”

我一下子愣住了,莫名的怒气在一点点燃烧却无言以对。

一周后,小菊再次联系我,说她约好了去民政局的时点,老公却从此消失了。一开始借口家里老人生病回老家,后来就彻底失联了。她好像大梦初醒般问我,他是不是个骗子,会不会反过来起诉她分割财产?

原来,小菊并不是我一直羡慕的那个冷静果断的女孩,在爱情这件事上,她只是一个缺爱的孩子被冲昏了头脑。而我确实成了她的一位盲目支持着,眼睁睁看着她走入了深渊。

我们开始一点点研究法律条款,一个个找身边懂法律的朋友。越研究越发现,小菊的老公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暖男”。在新房高额贷款被催债的节骨眼上,他每多一天失联,都给自己争取了多一分的财产。

小菊彻底被折磨得焦头烂额,语气里充满了慌乱和焦虑,再也找不到当年面对困难时的笃定和淡然。我们找不到解决问题的出口,暴躁的小菊对我发火,“当初就是你支持我换大房子,还说了那么多新房的好处,虽然我知道你只是为了顺着我说。”

我以为她不明白我的原委,这一刻她好像又什么都明白,但是我的委屈和纠结也无处发泄,跟她彻底吵了一架。其实这些年除了对于她婚姻的担忧,我更内疚的,是当年关于孩子的建议。结婚十多年一直没有孩子,我不敢问她跟当年的流产有没有关系。

《玫瑰的故事》剧照

回想跟小菊二十多年的交往,留在记忆里的,大多是她的背影。因为她的选择总是先我一步,行动也总是快我一步。她从青春期开始就一直在做抗衡,与父母、与老师、与命运,她并不壮硕的身体里,总是充满着激情与动力,看起来从不后悔和惋惜。

我曾经以为她的选择都是理智思考的结果,我只需要做她背后唯一的支持者就好。但现在看来,她的镇定背后,也有迟疑和迷茫。但现在的小菊已经不是当年揣着一千元钱出逃的女孩,她早已把“出逃”变成了“出走”,相信她也有力量与现阶段的考验抗衡。

这一次,我选择了主动消失。我想给彼此一段冷静,暂时结束我们的朋友关系,让她好好给自己的未来做个决定。

一个月后小菊给我发来了一份找律师拟好的婚内财产分割协议,我没有回复她。果然,她会再次给别人留下一个不回头的背影。

同学群里说要办毕业二十五年聚会,我担心自己发展得不尽人意、外表不再青春,犹豫要不要去。小菊直接在群里回复了一句,“去。”带着一身伤痕的小菊,或许早已把伤疤变成了铠甲,参加聚会的理由,只是因为“想念老同学了”这么简单。

本想断联的朋友被命运催着再次相见,年过四十的我们,有些话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说出口。我没有告诉过她,在我眼里,她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桀骜得魅力四射。她也从来都没有问过我过得好不好,或许在她眼里,一直相信我会过好,那种让周围人都放心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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