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我同时代的作家会如何改写莎士比亚的作品?这是“霍加斯·莎士比亚改写”系列这套书引发的最初好奇。“改写”听起来像是一个“移花接木”的工程,把400年前作品里的人物植入当下的生活里,在一个现代场景里“复活”古人的命运轨迹;又或者,像一套“变奏曲”,对一部经典戏剧在形式框架内做出微调,以此去审视和建构现代生活。 翻开书之前,我设想如果自己面对这项改写任务(显然自不量力),会有一些什么样的问题摆在面前。简单列了一个单子,这些问题包括: 古代社会的皇室和贵族阶层在现代社会里对应着什么角色和身份?(比如《暴风雨》里的米兰公爵普洛斯彼罗和那不勒斯国王阿隆佐;又比如《冬天的故事》里的波西米亚王波利克赛尼斯和他的童年伙伴西西里亚王列昂特斯。) 宫廷里的流言蜚语、窥测和信息传播方式,如何被现代媒体所替代?\t 与400年前相比,女性的角色、男女关系和婚姻观念所发生的剧变,如何能装进这类主题的框架结构里?(比如《驯悍记》里充满争议的对女性的驯服和男权主义。) 用在一些古代故事并不显得突兀且不可或缺,推动剧情向前的魔术、神化、精灵(比如《暴风雨》中制造电闪雷鸣的精灵爱丽儿)和传奇(比如《冬天的故事》里从雕像中复活的赫美温妮),如何在现代故事里被复制? 而核心的问题也许是,莎士比亚作品里的人物,真的能够在400年以后的时空里原样复活吗?400年前的剧中人穿越到21世纪,命运会在他们身上如何展开不同的轨迹?被预言或诅咒的命运如何在不再相信预言的现代人身上显迹?古代人命运中的必然,会成为现代人生活里的偶然吗?比如,《冬天的故事》里西西里亚王列昂特斯之子迈米洛斯之死,是特尔斐之神对列昂特斯嫉妒之心的诅咒,“终生无嗣”是神谕的应验。“神谕”像“如来佛掌”,充满了无法逃脱的必然性,它是一场事先的宣判(如俄狄浦斯弑父娶母的命运),或是一个绝对必然的条件式因果链(列昂特斯如果遗弃妻子所生的女儿,那么将失去儿子);所有逃离的挣扎最终也不过徒劳,反而成了回归宿命的“绕路”。但放在一个现代性的场景设置里,这样的确定性还能令人信服吗?如何用充满“不确定性”的偶然事件,替代莎翁剧里的“命运”?
10-10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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