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泉州的这些天里,泉州人见面喜欢问我,“第几次来泉州”?“什么时候再来”?对于一个定居在北京的成都人来说,这两个问题并不那么自然而然的:这里面不仅有来去,还有一种流动性。对泉州人来说,来去此地是稀松平常的事,他们本就是侨民的后代,后来又做了别处的侨民,每一个人来到这里都可能离开再回来。他们告诉我,对他们来说,来处是中原,这是深埋在历史潜意识中的“故土”,对这个故土的怀念是两千年遗传下来的潜意识;可是那个“故土”究竟是什么,早已变得模糊不堪,不再有明确所指。中原再也回不去了,慢慢也不愿意回去,他乡便已成为故乡。故土的观念却依然深厚:从泉州去东南亚海外的侨民,要寻根,回的是泉州,这里便是“去处”。在历史长河中,“身份”或是一艘不断变化的“忒修斯之船”,或是垒叠的地层,但让“过去”存在下去的冲动却成为泉州人身份本身的一部分,成为一件庄严的事业。方言和它的乡音,就是一处流动的庇护所。
02-03 2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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