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读书
2020-06-01·阅读时长12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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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十九世纪美国作家梭罗的《瓦尔登湖》,有一句话由于引起共鸣,记忆很深:“能影响当代的本质的,是最高的艺术。”我想,这个结语可以推广到其他领域。
青年学者张青仁为完成一项海外民族志工作,在墨西哥恰帕斯州开展了前后一年的调查,其中一半时间住在印第安人棚户社区。调研成果《末世太阳:一个印第安城镇的变迁、动荡与抗争》(以下简称《末世太阳》)描述的是一个中国人生疏的墨西哥边远小镇,但它涉及了 “印第安人 ”问题(本文仅在指代美洲原住民的意义上借用 “印第安人 ”之名,不展开对这一名称的文化批评);不仅是一般的印第安问题,而且触及印第安人五百年来的历史命运,以及他们与世界未来的关系。这一点,无论是本书的作者(调查者),抑或书中的人物(被调查者),都不同程度地显示了他们的眼界。这样,即便该书的内容有待提升和商榷之处仍多,但它在沿着本质的方向前行。
一
长久以来,印第安人问题被置于民俗一类的研究,待到时髦的人类学、民族学把它领进 “科学 ”殿堂,印第安人依旧不能摆脱被研究的小白鼠地位。直至他们自己走出阴影,闯入历史舞台。
转折的时点在一九九二年。没有接受过那一年扫盲教育的知识分子,至今停留在现代觉悟的混沌阶段。一四九二年十月十二日,哥伦布抵达美洲大陆。几个世纪以来,西方世界,包括它们的前殖民地,都依惯例纪念这个在 “地理大发现 ”术语弥盖之下的殖民主义时代的开端。然而 “五百周年 ”之际,在一个资本主义全球化全速前进的时代里,拉丁美洲许多国家突发以印第安人为主体的抗议运动,官方筹划的隆重纪念在拉丁美洲变成了一场大规模的民众抵制,类似的抗议波及世界。据我有限的信息,印度、日本均有鲜明的呼应。经历了这场几乎是全球性的破坏体制行为,“发现新大陆 ”从此被带上引号。
拉丁美洲的良知参与了那场印第安行动。正是在一九九二年十月十二日那天,我被大洋彼岸的同行带到墨西哥中心广场,目击了于我如醍醐灌顶的历史一幕。我在多个场合、多篇文字中下意识地重复提及那次体验。那一年,阿根廷解放神学家恩里克 ·杜塞尔(Enrique Dussel)曾说:
印第安人终于活到了今天,走出了被人遗忘的历史。如果说在这五百周年之际我们要庆祝什么的话,那就让我们庆祝他们终于活到了今天吧!
印第安人忍辱负重,放弃了祖先采用的集体自杀,所以他们活下来了;他们是 “丑陋的 ”有色人种,少有人自愿与他们混血,所以他们集体留下来了;他们居住在人迹罕至的高山边地,所以他们连同自己的文化,繁衍至今。如今在美洲大陆上,印第安人最集中的地区在安第斯山海拔四五千米的纵深,在亚马孙流域蚊虫肆虐的腹地,在墨西哥恰帕斯道路艰险的密林。
作者在这本书里描述的恰帕斯州小镇圣克里斯托瓦尔-德-拉斯卡萨斯和它的周边,就是这么一个地点,它五百年前就已出名。十六世纪的西班牙人贝尔纳尔 ·迪亚斯(Bernal Díazdel Castillo)是跟随殖民主义前锋科尔特斯 “征服 ”墨西哥的士兵,他写了一本《征服新西班牙信史》,成为殖民史早期代表性 “实录 ”之一。书中用了二十页篇幅描述恰帕斯人的抵抗。一五二四年,科尔特斯和他的部下高呼在西班牙驱赶摩尔人用过的 “圣地亚哥保佑 ”口号,进犯恰帕斯,而恰帕斯人早在得知特诺奇蒂特兰古城被占领之后,就从南边的危地马拉和北边的特万特佩克地峡两个方向截断了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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