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世界》

文/建华

2016年11月9日，这个日子我将永远铭记。在它之前，我对古典音乐是“喜爱”，在它之后，是“爱”。缘起竟是一张DVD。这是扬松斯大师与巴伐利亚广播交响乐团2012年在东京三得利音乐厅录制的贝多芬《第七交响曲》。我的人生从此改变。一扇窗打开，就像雷尼•马格利特的作品《美丽世界》：浅蓝的天空豁然展现，白云悠然飘浮。我，就是画面下方那个青涩的绿苹果。

如果在学校里被某个老师的教学方式吸引，他教的那门课程肯定学得最快。此后我看了不少扬松斯大师指挥的音乐会的视频。飞快地爱上了马勒、理查•施特劳斯和肖斯塔科维奇；慢慢地爱上了巴托克和斯特拉文斯基；缓慢地爱上了布鲁克纳。

这三年我追了他的六个现场——两次与柏林爱乐合作、四次与维也纳爱乐合作（其中两场是在萨尔茨堡音乐节上的歌剧！），然而一直没有机会去现场观看他指挥亲兵巴伐利亚广播交响乐团。2018年他们去日本巡演，我买了票，却因为个人原因未能成行，那次他也抱恙没去日本，互相错过。但是我把那次巡演的原定曲目都反复学习过了，特别是马勒《第七交响曲》。

今年秋天的这次旅行是从6月起开始计划的，我想跟随巴广的欧洲巡演的部分线路，在安特卫普、卢森堡和埃森各看一场，随后他们将远赴纽约，我继续北上去阿姆斯特丹皇家音乐厅。扬松斯大师在2004到2015年担任过皇家音乐厅管弦乐团的指挥。按照最先公布的曲目，将有勃拉姆斯“第四”、肖斯塔科维奇“第十”以及布鲁克纳“第九”交响曲，上半场还有达姆饶和布赫宾德加盟。这是一次精心策划的致敬之旅。

2012年扬松斯大师与巴伐利亚广播交响乐团录制的DVD以及后来出版的CD

11月2日 ，布鲁塞尔

我一大早就到了布鲁塞尔，准备住一晚，第二天坐火车去安特卫普。刚到饭店，微信里收到一个截屏：巴广在社交网站上宣布，扬松斯大师因健康原因取消了安特卫普、卢森堡和埃森的三场演出，由丹尼尔•哈丁代替。唉，这可真是的……呆立前台一秒钟，脸上假装镇定，内心狂澜奔涌。

不，不能停下来（“来都来了”）。我存好行李，调出手机地图，现在的任务是去皇家美术馆还愿——雷尼•马格利特的作品正在那里展出。这些年太多次想到《美丽世界》这幅画，不知道这次有没有参展。冲出大门，一脚踏进密集的秋雨里，另外一个我,留在饭店里痛哭：聆听当代老肖权威现场解析《第十交响曲》的美梦，破灭了……可以百分之百肯定，哈丁会换掉这个曲目，就像三个月前同样是替班的雅尼克在萨尔茨堡音乐节上所做的那样。出发前已经得知埃森那场的布鲁克纳《第九交响曲》也换了。所以这次我将免于在“肖十”的现场中死去，算上在阿姆斯特丹那场,改成连续四个晚上学习勃拉姆斯“第四”？也只好如此了。唉！大师此时还在巡演的上一站科隆吗？现在离我也就200公里远吧？咫尺天涯！（然而他好像知道我还没有解锁勃拉姆斯？于是派哈丁连演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