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高王

看见高王

作者:读书

2020-04-29·阅读时长14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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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魏斌

男儿欲作健,结伴不须多。

鹞子经天飞,群雀两向波。

被追尊为北齐神武帝的高欢,生前封号是渤海王,当时人往往称之为高王。最早看到这个有些特别的称呼,是多年前读《梁书 ·侯景传》。当王僧辩大军攻破建康,侯景眼见大势已去,感慨说:

我在北打贺拔胜,破葛荣,扬名河朔,与高王一种人。今来南渡大江,取台城如反掌,打邵陵王于北山,破柳仲礼于南岸,皆乃所亲见。今日之事,恐是天亡。

侯景和高欢都生长于北魏六镇之一的怀朔镇(故址在今内蒙古固阳县),日常使用鲜卑语和汉语两种口语。这种 “胡虏 ”口音,出现在江南语言环境中,会非常突兀。这大概是记述者要刻意保留口语痕迹的一个原因,声音虽不可再现,据此足资凭想。侯景长期追随高欢, “与高王一种人 ”的自许,表现出他内心对高欢的崇敬。

后来读《北齐书》,对高王有了更多的认识。特别是玉璧之战失利后,西魏传言高欢中弩,于是他抱病而起,“勉坐见诸贵,使斛律金作敕勒歌 ”,“自和之,哀感流涕 ”(《北齐书 ·神武纪下》)。在这个让人伤感的场景中,高欢不再是那个 “深密高岸,终日俨然,人不能测 ”的最高权力者,而是像普通人一样富有情感。敕勒老公斛律金的歌声,可能让他回忆起 “天苍苍,野茫茫 ”的六镇边境生活,草原民歌低沉悠扬的和声,成为他人生的终曲。两个月后他就去世了。这是我最喜欢的历史场景之一,也让我对高王有了无限的想象。于是一直留意相关史料,希望得到更多有关他的形象拼图。

幸运意外而至。二○一三年,忻州市区发现一处佛教造像窖藏,其中有一件东魏武定二年(五四四)的背屏立像,高 1.28米,背面题刻丰富,下段是两百九十八字的发愿铭文,上段是一组线刻图像,包括一尊坐佛、五位供养人(含榜题)以及鹿、象等动物和植物。而供养人之一,赫然就是 “勃海大王高欢 ”,头戴高冠,身着交领长袍,下着分裆裤,手举宝珠立于佛前(《山西忻州忻府佛教造像窖藏坑发掘简报》,《文物》二○一八年第十二期)。可惜的是,因石质风化而面容模糊,看不出来 “目有精光,长头高颧,齿白如玉,少有人杰表 ”的潇洒。

这件造像制作于高欢去世之前三年。第一次看到当时人图刻的高欢形象,兴奋之情难以言表。不过,短暂的兴奋过后,疑问也随之而来:为何会在这尊造像中出现高欢形象?

现存东魏造像记中,提到高欢的不少,大都是和 “皇帝陛下 ”共同出现,属于官民政治意识的模式化表达。单独为高欢造像的也有,如南青州刺史罗煞鬼 “仰为大丞相勃海高王 ”造无量寿像,“藉此微善,仰资大王福寿无穷 ”,“威肃殊方,四海倾仰,万福日辛,百祸消荡 ”,就很有代表性,可惜仅存底座。总之,相关造像的祈愿内容基本都是文字形式,线刻高欢形象的做法,目前就只看到这一件。

发愿文保存较为完整,可以据之了解造像缘起。造像者是一位五十五岁的僧人 —“沙门都建义寺比丘僧恪 ”。他本来姓邢(“见或缠羁,藉托邢氏 ”),和“魏故济南太守弘农人杨道 ”一起,在“石碑山寺禅讼谷 ”修行:

慨法业嚣微,不遇诸圣。因大 王建义,愿为造灵图三级,餝綵将(?)成,仰酬恩德,不促世难多屯,弗获速就。今嘱值大丞相勃海王匡辅魏朝(?),四方有始,回愿仰名,敬造人中王像一区,通光趺六尺。上愿三宝永延,国康万代,七世见存内外眷属,普及无间非 □,有心众生,同成妙觉。

僧恪最早是因为 “大王建义 ”,发愿建造三级佛塔,最终没有完成。之后又 “回愿 ”造这件人中王像。从发愿用语来看,是当时常见的造像习惯 —依次为佛法、国家、亲属和众生祈愿,并不是像罗煞鬼造像那样,特意为高欢发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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