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胡志颖

一、历史逆转与平行宇宙

18、19世纪西方将雄踞欧洲的黑格尔的绝对（客观）精神融合于基督教中，个体的意识和意志淹没在对世界本质的思索与群体观念中。君临一切的基督教神学观无视个体的存在。与基督教传统观念以及主要源自古希腊传统的欧洲其他神话不同，北欧神话中一切造物的呈现都是不完美的。在许多描写创世荣光的北欧神话中的真正要害却是着力描述毁灭。神话中的所有事物（包括神）都不拥有永恒。另一方面，北欧神话相信新的神秘生命将再次形成，从而取代万物的消亡。北欧的丹麦青年克尔凯郭尔（Søron Aabye Kierkegaard，1813-1855）毅然挑战传统宗教哲学的将真理当成客观知识来追求的神学观，反对包括传统基督教的教条主义在内的所有教条主义，激发人类非理性的个人自由意志，重新锻造宗教伦理的思想轨道。他天才地揭示了普遍性表现为贯穿着惩罚逻辑的外在性客观世界——荣耀惩罚着孤独，得志惩罚着失落，欢笑惩罚着沮丧，丰收惩罚着绝望，以至于一切都在暗示孤独为一种失败、死亡前的最后阶段、自杀行为可以理解的正当理由……放弃普遍性的逻辑结局是痛苦并且孤独的。这一亘古不变的孤立逻辑喻示个体性所具有的孤独信仰高于普遍性，它无法归属于普遍性之中。真理不存在于外在客观性之中，而内在性的个体生命具有神圣至高的地位。克尔凯郭尔以个人为主体的存在主义伦理观揭开了西方现代性的序幕，辐射包括人文艺术在内的各个领域，直至20世纪。

20世纪西方先锋音乐渗透着主体性：音乐的最高意义是在现实中造出非现实的真实情境，而自身又没有走向现实，使真实存在于现实中却与现实隔绝，以完成个人意志那封闭的精神之旅，去告慰那个孤独的‍灵魂。音乐之声的超验性本性成为无法看见的精神所皈依的神圣性之终极支柱，对音乐的这种神秘的超验性的生命直觉的表现，使现代先锋音乐跨越享受舒适感与乐趣的普遍性集体审美伦理而走向以个人为主体的信仰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