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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拟偶像在中国

作者:刘畅

2019-09-11·阅读时长15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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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吧歌姬!》

打破次元壁的社交游戏

“其他人不能说不好,李清歌很温婉,罗兹看起来酷酷的,玉藻则显得‘中二’,也有很多人喜欢,但贝拉平时大大咧咧,却像邻家大姐姐,非常会照顾人,唱歌也好,最能给我带来温暖。”李鸣说出这番话时既谨慎又自豪,他并非私下评论班级上的女同学,或是综艺节目里的歌星,而是在讲述自己对一组虚拟形象的感受。

他口中的“贝拉”,全名“伊莎贝拉·霍利”,是《战斗吧歌姬!》中的角色,一位据说来自美国,年方十六,身高165厘米的金发碧眼女孩。她与其他五位虚拟形象组成的歌姬团队,由打造“开心消消乐”游戏的乐元素公司于2018年9月推出。在官方设定的动画情节里,世界在21世纪被代表负面情绪的“噩梦穹顶”笼罩,解救的方法是能打开人们心扉的美妙歌声。于是,来自不同国家、年龄相近的歌姬作为偶像练习生,被选拔成为歌唱偶像。选拔的决定权握在现实中的玩家手中,每隔一段时间,玩家可以通过网上投票,决定心仪的偶像接下来能否出现在C位。

乐元素公司把《战斗吧歌姬!》放在有“二次元大本营”之称的bilibili网站上。今年4月,经常在B站里追番剧的李鸣发现,许多分享视频的up主纷纷成为歌姬的粉丝,他潜心研究了一番,把《战斗吧歌姬!》过往的直播录播都看了一遍,发觉相比日本的同类直播,能唱《茉莉花》之类中文歌的歌姬更加亲切。

“‘为什么会喜欢上贝拉’这个问题,可以举个例子来说明。贝拉的动画捕捉效果做得特别逼真,脸上的表情既丰富又逗乐。”“95后”的李鸣有一头整齐的短发、戴一副黑框眼镜,穿着印有贝拉图案的T恤,T恤上欢快的少女形象与他本人说话时的沉静反差鲜明。他告诉我,他初中时就接触到日本虚拟歌姬的鼻祖——初音未来,后来又看到,初音未来的中国版洛天依,以及日本做虚拟主播的绊爱酱,乃至2Dlive的动漫视频。

类似的二次元经历在他那个年龄上下的人中十分普遍。2015年被认为是“二次元资本元年”,当年二次元的两大阵营ACFUN(以下简称“A站”)和B站分别归入互联网巨头阿里和腾讯旗下。而据资料显示,那时中国“二次元”消费者已达2.6亿人,其中97.3%是“90后”和“00后”。在“二次元”周边产品上,用户每年平均花费超过1700元,活跃“二次元”内容消费者规模达到568万人,边缘活跃“二次元”内容消费者规模达到8028万人。

令李鸣觉得自己更加资深的是,自打工作后有了自己的收入,他平均每月要花一两千块钱买动漫的周边产品,家里的手办有三四十件。而他对自己收藏的与贝拉相关的纪念品如数家珍:“除了T恤,我有他们与中粮联动授权合作,买akoko饼干时送的一个手环,,还有各种小饰品和抱枕,抱枕包括方形的和长条形的,我都有。”

看从小接触的动漫,搜集动漫人物的周边,是李鸣难得的放松时刻。程序员面临的工作日新月异,“不进则退”的压力使他在闲暇时间也要看专业书籍,与他日常紧张状态相差最远的贝拉,正中他的下怀。他的大学同学们若不是同他一样追番剧、喜欢虚拟偶像,就是喜爱真人偶像养成节目,参加线下的“握手会”,聊工作之余的休闲。在李鸣看来,他们的这些爱好与父母喜好摄影没有太大区别,而相比真人偶像,虚拟偶像没有人设崩塌之虞,“比如洛天依就不会吸毒”。


2018年11月18日,厦门2018次元文化节“麟犀之夜”全息演唱会,虚拟少女偶像组合“麟&犀”在演出(视觉中国供图)

像大多喜欢日漫的人一样,番剧圈子里浸泡久了,李鸣多多少少会些日语,但看日本的虚拟偶像直播时,仍无法加入,也难以理解粉丝的留言。《战斗吧歌姬!》的粉丝没有那么多,歌姬们经常在直播时回应粉丝留言的要求。每周五晚上7点半,李鸣都会捧着手机观看《战斗吧歌姬!》的直播,大约有40万18岁到25岁之间的年轻人与他一样,这其中七成是男性。“他们在七夕时举办了一场直播,我写了一首用周杰伦的词作的诗,送给贝拉,她不但念了出来,还唱了一段,让我很满足。”

而在中国网络版图的另一片区域,每到周末,会有近10万名与观看歌姬几乎同龄的人,在虚拟偶像直播平台“克拉克拉”上,等待一位占星大师在直播中为他们答疑解惑。只不过这些观众大部分是女性,她们盯着手机屏幕里一位披着长发、身着深领长裙、手持教鞭的28岁御姐——凯蒂阿。

凯蒂阿由同名的微博大V“扮演”,本人是新浪微博星座频道的主编,也在新浪的直播平台做真人直播。她本人较虚拟形象年长近10岁,相貌端庄。因专业的占星知识,在真人直播中被粉丝们尊称为“老师”,而在虚拟偶像直播平台里,被粉丝们称为“姐姐”。对着手机正面的摄像头,她的虚拟形象会与她本人的表情变化同步。

“姑娘们,你们别总问这样的问题!该不该分手,难道你们自己真的不知道吗?”凯蒂阿用比生活中更年轻的称呼与观众对话,也愿意直接表露自己的情绪。情感的纠葛与事业的抉择是她直播里面临的主要问题,虽然自己的主业是占星,但她不愿粉丝以星座为名义,给自己的不切实际和执拗找借口。她见过有的姑娘花了上万块钱,买了两胳膊的手串,期待能觅得姻缘,却整日与电脑和外卖相对,不愿踏出家门一步。她也发现许多粉丝难以处理与自己父母的关系,曾组织粉丝在直播中“晒”床单,母亲买的花花绿绿的床单,是自己生活最私密的与家人的纽带。她想借此把占星当作一种心理纾解的渠道。

凯蒂阿的粉丝叫“鱼翅”,面对一个虚拟形象向他们“发脾气”,粉丝在留言里只是觉得好笑。凯蒂阿在微博坐拥1000多万粉丝,粉丝依靠她原本的声望,聚集在她的直播间,又吸引来更多接受卡通形象的人群。她的直播多在晚上,动辄一两个小时,“鱼翅”们便在留言里互相讨论起夜宵来,直播间成了观众互动的平台。

有“二次元”背景的动画节目,本身更是一场粉丝间全方位的社交游戏。“加入粉丝团后,我才发现喜欢贝拉的人,基本都是程序员。”李鸣属于年龄较大的粉丝,平时除了听听贝拉的歌,二次创作的活动不太积极。而他发现,与所有动漫作品都会被粉丝组CP,写同人文、画同人画一样,由少女组成的《战斗吧歌姬!》背后有百合类型的同人文流传。但他也在贝拉的粉丝群里交流自己的生活,“上海和深圳还组织过粉丝见面会。前一阵粉丝间组织了一场‘英雄联盟’,歌姬们知道后,还在微博上说这件事”。

文章作者

刘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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