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读书
2019-04-16·阅读时长8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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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八年四月九日凌晨四点,经过近五个小时的飞行,飞机从飘着雪花的多伦多飞抵热气腾腾的西班牙港—特立尼达和多巴哥共和国的首都。过海关时,照例要回答关于来访目的的问题。“我是应西印度群岛大学邀请做奈保尔的讲座的。你喜欢他吗?”“不喜欢!”帅气的非裔海关官员几乎不假思索地说道。就这样,经由一场关于奈保尔的对话,我站在了他的出生地,一个他十八岁离开时曾发誓再也不会回来的地方。
二○○一年,奈保尔荣获新千年后的第一个诺贝尔文学奖,在世俗的意义上完全实现了他十二岁时在特立尼达的作家梦。然而在获奖声明中,奈保尔称,诺贝尔奖“是对我的家乡英国和我祖先的家乡印度的致敬”,完全没有提到特立尼达。一九八三年的一个访谈中,他告诉伯纳德·列文(Bernard Levin),自己出生在特立尼达是个大错。多年来,人们对奈保尔的人品和做派不无诟病,原因之一就是他对出生地特立尼达的“背叛”。然而无论个性如何让人难以接受,奈保尔都是一位伟大的作家。就连厌恶他的为人的批评家们,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诺贝尔颁奖词中,奈保尔的写作被概括为“以富有洞察力的叙述和不为世俗左右的探索,将被扭曲的历史真相呈现给了我们”。奈保尔自己则认为:“我是一个殖民地人,在新大陆的殖民地上旅行,作为一个访问者,在新大陆的浪漫背景里,观察那些被掠夺的土地上半被遗弃的社会,就像从远处观看我自己成长的那个地方。”特立尼达的圣班尼迪克山上,有一个“我们的流亡女士”(Our Lady of Exile)的天主教堂。的确,特立尼达独特的历史,使得岛上每一个人都仿佛是“被遗弃的”流亡者或流亡者的后代。塑造了奈保尔的写作基调并赋予他独特的叙述和观察方式的,正是有着这样历史背景的特立尼达。
从机场到西印度群岛大学的路上,我并未看到自己在奈保尔作品中所熟知的甘蔗种植园。一八三四年,大英帝国废除了奴隶制后,为缓解甘蔗种植园劳动力的短缺,大批在家乡看不到希望的印度人作为契约劳工漂洋过海,来到特立尼达这块遥远、陌生的土地。奈保尔的祖父卡匹迪奥·马哈拉吉(Capildeo Maharaj),正是这些人中的一个。大部分契约劳工在契约期满的时候选择留在特立尼达,而不是返回印度。一九三二年八月十七日,奈保尔出生的时候,印度人占特立尼达人口的三分之一,大多从事地位不高的职业。印度人的形象,就像奈保尔在早期作品《米格尔街》等里面的描写一样,是一个由流浪汉、剃头的、马车夫、木匠、酒鬼等构成的小人物的世界。生活在一个“借来的文化中”,他们贫穷、边缘、好斗,与黑人的关系尤其紧张。奈保尔从不掩饰自己对黑人的厌恶,在给第一任妻子帕特的信中,他曾这样描写特立尼达黑人政党领袖埃里克·威廉斯(Eric Williams):“这个高贵的黑鬼真是个很下作的黑鬼。”不消说,奈保尔对待黑人的态度,可以解释即使贵为当地最大的文化名片,也不能阻止非裔海关官员对他不假思索的不认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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