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孙若茜
2019-04-16·阅读时长7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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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街转角的超市出来,薇妮斯蒂·马丁(Wednesday Martin)晃着手里装着香蕉和牛奶的塑料袋,走在晌午空荡的人行道上。这时,一个独行的贵妇模样的女人笔直地向她走来。贵妇一直向自己的左侧靠,准备挡住薇妮斯蒂的去路,薇妮斯蒂则一次次地靠向右侧让路,眼看就要撞上几步以外的垃圾桶,但那个女人却继续向她冲来。她盯着薇妮斯蒂,双方对视时视线也丝毫没有离开,她故意用包撞向了薇妮斯蒂的左臂,并露出得意扬扬的笑,然后走掉了。薇妮斯蒂转身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敢相信自己刚才遇到了什么,接着她意识到,自从搬入纽约曼哈顿上东区,她已经不止一次地遭到过这样的“攻击”了。
作为一个人类学研究者,薇妮斯蒂开始留意这种特殊的社交行为,并把她的经历和观察都写在了《我是个妈妈,我需要铂金包》(原书名为Primates of Park Avenue,即《公园大道的灵长类动物》)一书里:在东七十九街,一天之内,她看到了近百起这样的冲撞。她一遍一遍地看着女人们差点儿相撞,看着一个女人“压”过另一个女人。当她花费了几周,累积足够多的观察后,她得出了第一个结论:上东区的女性,尤其是三十多岁以及正迈向老年的中年女性,她们对权力异常着迷。许多时候,都是年纪大的女性“攻击”年轻者。同时,她们的包包显然和这件事有关。
她发现,那些趾高气扬的女人,她们的肩上或是手上,都有一个“美到让人忘了呼吸,无论是做工还是染色都无可挑剔、价值连城”的包包。有的是蛇皮,有的是小羊皮,有的是鸵鸟皮,有的标识是双C,有的是F,有的是繁复的扣环。对于这些女人来说,一个好包就像是盔甲、武器或者旗帜。
这让她想起了黑猩猩迈克的传奇故事。1960年,动物学家珍妮·古道尔抵达坦桑尼亚的贡贝时,迈克还是一只新加入群体的年轻黑猩猩,它地位低下,遭到排挤,经常被年长、体型较大的黑猩猩欺负。突然有一天,迈克找到了几个被人丢弃的、有握柄的轻煤油桶。它手抓握柄,用桶敲击地面,然后像挥舞权杖一样,在草地上不断晃动它们。它站在黑猩猩们中间,把那些看起来非常神秘的煤油桶丢到一起,发出铿铿锵锵的恐怖声响。黑猩猩们立刻感受到了威吓,连它们的首领都害怕到发抖。即便贡贝的研究者后来很快收走了那些桶,猩猩们依然敬畏迈克,拥护他成为新任首领,统治部落整整五年。
薇妮斯蒂紧接着得出了另一个结论:她自己迫切地需要一个“煤油桶”,一个美国曼哈顿上东区版的“煤油桶”——一个爱马仕的铂金包。她相信这个在上东区地位最高的包会像个图腾一样帮她抵挡住来自其他女人的伤害,而这种伤害,并不仅仅是马路上的身体冲撞。
当然,想要理解薇妮斯蒂需要“煤油桶”的迫切程度,也许我们首先应该了解一下她的处境。她并不是为了人类学研究才搬到上东区的,因此,与这个地方保持客观的距离即便更有利于研究,也并不能令她自豪。她所需要的恰恰相反,作为一个孩子的妈妈,她的目标是融入上东区的贵妇妈妈群体,因为谁也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放学后连个玩伴都找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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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联生活周刊》主任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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