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杨璐
2018-02-26·阅读时长12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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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冲村最后的留守者、五保户邹青杰在等待政府更理想的安置 )
两栖生活的终结
去仓房镇的交通很不方便,这个县城西南的小镇在河南、湖北交界处,是一个伸入丹江水库的半岛。因为地处偏远、人口稀疏,通向那里的公交车也不多,便捷的方法是坐车到对岸相对大一些的香花镇再坐船渡江。即便如此,全程耗时也要在3小时左右。这里的时间远没有汽油值钱,出于成本上的考虑,要积攒了足够多的乘客才会有这些车和船。站在码头上望着滔滔江水,所有人都很轻易地告诉你,今天不行就明天。在他们眼里,今天和明天并无区别,生活节奏缓慢得可以忽略不计。但是,码头背后远处数层楼高的台阶顶端南水北调的标语提醒着人们,时间在迅速溜走,大坝加高后丹江水将淹到标语的位置,渡江码头将消失在水中。为了这一时刻的到来,在外打工的人们陆续回到家乡,与我们同路的是刚接到家里电话从广东和浙江回来的农民工。他们常年在外,只有过年才回来一次,除了知道被安排在明年8月份搬迁外,其他情况并不清楚。但是移民涉及处理家当、补偿等许多复杂的家务事,留守在家的老人无法处理,只能让这些户主们辞了工回乡主持大局。
一路随返乡的队伍坐大船渡江到仓房镇码头,再换乘一叶小舟,才到达目的地侯家坡村东沟组,这是一个只有200多人的自然村,几十户人家分散住在水库边的山坡上。2003年确定了淹没范围后,东沟组就处于“不盖房、不修路”的停建令范围内。村里不但没有任何硬化的路面,因为人烟稀少,连宽一些的土路都没有,只能在草丛里最原始的羊肠小路上穿行,下雨后更是泥泞不堪。“从我订婚的时候就听说这个南水北调工程,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搬,现在孩子都20多岁了才确定下来。”村民李光英告诉本刊记者。在停建令之前,东沟村村民其实已经为这次搬迁做了几十年的心理准备,最直观的反映就是放眼望去村里都是破败低矮的土坯房——既然早晚要拆,投资在房子上并不划算。只有李光英家去年春天盖了新房子,那是因为她1981年分家时盖的那处房子实在坚持不住快塌了,没想到9月份就确定了移民的地点和大致时间,3万块钱的房子只住两年,李光英提起来就心疼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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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刊主笔、 新消费研究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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