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石鸣
2018-02-23·阅读时长12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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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家维·苏·奈保尔 (摄于 1991年)
)
一向以守时闻名的维苏奈保尔先生比预定的采访时间晚出现20分钟,奈保尔夫人先下楼来向我们表达歉意:“他马上就来了,他在认真挑选穿哪件衬衫,我想他会穿粉色那件。”最终奈保尔坐在轮椅上现身,尽管有浅色衬衫和外套的映衬,他注视对方的目光显示的是忧郁,而非活力。4年前,在他刚刚写完迄今为止他的最后一本书《非洲的假面具》时,他尚有精力在新书推介会上站立着朗读上10页新作片段,此次中国之行,他却几乎全程倚靠轮椅。奈保尔夫人坐得离他很远,我们的交谈刚刚开始不久,他就求救似的把目光投向了夫人,此时这位82岁的老人的神情像个不安的孩童,直到奈保尔夫人赶到他身边。
维迪亚爵士(奈保尔如今偏爱这个称呼)不再写东西了——这个消息本不应让人惊奇。至少10年前,他就试图宣布正式退休,小说《魔种》被称为封笔之作,而就连这最后一本小说,也是应读者的强烈要求才写成。“在写《半生》时,我并未设想过要给它再写一本续作(即《魔种》)。”奈保尔说。《半生》讲述了主人公威利的前半生,完结于其41岁,“人生的最好部分已经过去”。然而,读者——据说尤其是女性读者——急切地想知道后来又发生了什么,或许部分原因也在于《半生》戛然而止的结尾:威利与妻子摊牌离婚,读者几乎就要以为这是之前对话的再一次循环时,焦点却第一次蓦然移到此前一向迁就忍让、面目模糊的妻子身上,她断然否定道:“或许那也不真正是我的生活。”
“我读到这里时,瞠目结舌,我问维迪亚,这就结束了?”奈保尔夫人事后对我讲述,“他表情严肃地看着我,说对,这就是结尾。”这像是把人引入一座蜿蜒曲折的迷宫,在路的尽头人们以为一扇门终将打开时却什么也没有发生。或者奈保尔本人将会反对这样的描述,“迷宫”、“一条有尽头的路”等等概念对写了40年非虚构作品的他来说过于人工化,而小说,来自欧洲文学传统的小说对他而言早已不再是描述他所感受的真实世界的有效方式。他还是在继续写小说,可是写得已经越来越不像小说,《抵达之谜》和《世间一条路》被同行和批评家们视若珍宝,书商们却为归类而头疼,相比之下,《半生》已经是对小说叙述传统的某种回归。书里有人物,有情节,有矛盾冲突,有事情发展的明确顺序,然而,奈保尔依旧摒弃了“结局”的概念,他不愿意去构建一个完整自洽的想象世界,有序对他而言意味着不真实,《半生》中,他借一个人物之口表达了这样一种文学观念:“生活并没有清清楚楚的开始和结尾。生活就是不断地在进行。你应当从中间开始,从中间结束,而一切就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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