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卓宁霍姆宫（作者拍摄）

文/刘通

1744年8月17日傍晚，一名50岁的长者独自徘徊在瑞典卓宁霍姆宫的花园，他刚刚指导皇家乐队完成了最后的排练。在北欧夏天尚未落下的残阳中，他回顾着自己的一生。他想起了年幼时父母对自己的音乐启蒙，想起了在英国五年的旅居生涯，也想起了自己用尽一生在皇室的支持下创造属于瑞典的音乐。同时，他也感到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耳聋愈发严重，翌日的皇室婚礼将是他音乐生涯最后的绽放。而他所创作的这首《卓宁霍姆宫组曲》（瑞典语：Drottningholmsmusiken）是他的集大成之作，也成为了他最广为流传的作品。这位长者就是后来被誉为“瑞典音乐之父”的巴洛克作曲家——约翰·赫尔米克·罗曼（Johan Helmich Roman）。

1694年10月26日，罗曼出生于瑞典首都斯德哥尔摩。他的父亲是瑞典皇家管弦乐团（Hovkapellet）的成员，母亲是来自德国的贵族。父母给了他最好的教育条件与音乐熏陶，他也自幼便展示出了极高的音乐天赋。1711年，17岁的罗曼子承父业，加入瑞典皇家宫廷乐团。在乐团中，罗曼结识了双簧管演奏家约翰·雅各布·巴赫（Johann Jacob Bach），他是德国著名作曲家约翰·塞巴斯蒂安·巴赫的哥哥。在接下来的五年中，罗曼虔心向他学习双簧管的演奏技巧，也从巴赫家族学到了不少德国的音乐理论。彼时的瑞典音乐主要受法国和北德的双重影响，却缺少属于自己的原创作品。这使罗曼明确了自己的使命——创造属于瑞典的音乐。而在此之前，他需要学习更多的音乐知识。

1716年新年，21岁的罗曼受到瑞典国王卡尔十二世资助，告别了瑞典皇家管弦乐团，启程前往伦敦，并在那里生活了五年。彼时的英国是音乐的天堂，从王宫贵族到平民百姓都有机会接触到不同的音乐、歌剧演出，这与瑞典音乐只属于王室的情形完全不同。罗曼在伦敦的具体经历鲜为人知，但可以考证的是在他抵达后不久就被伦敦国王剧院雇佣为小提琴演奏家，师从亨德尔与贝普奇（Johann Christoph Pepusch）。由于展现了杰出的小提琴与双簧管演奏技能，罗曼被当时的英国首相霍利斯（Thomas Pelham-Holles）选中，于1717年离开国王剧院，加入宫廷乐团，并在那里待到了1721年。在英国的五年生涯是罗曼进步最大的阶段，他学到了大量作曲知识，也试着谱写了自己的第一个作品。罗曼从一名演奏家蜕变成了一名作曲家、音乐家，对音乐的新风格和趋势有了更为全面的了解。

1721年夏天，26岁的罗曼回到瑞典。在英国的对比下，瑞典可谓是“浔阳地僻无音乐，终岁不闻丝竹声”。彼时的瑞典刚刚在大北方战争中被击败，俄国称霸波罗的海，瑞典丧失了大面积领土，一片衰败的景象。曾经资助他的卡尔十二世国王也已在三年前阵亡于挪威。王室动荡，民生凋敝，一切百废待兴。瑞典皇家管弦乐团也在战争的消磨中变得死气沉沉，王室亟需罗曼带领乐团做出改变。1721年12月，瑞典国王弗雷德里克一世（Frederick I）任命罗曼担任皇家管弦乐团的副礼乐长（Vice Kapellmästare），希望他能够带领乐团走向更高的水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