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乐
2020-10-09·阅读时长10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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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您已购买,请登录2019年,梁雷在加州大学带领学生展开音乐与海洋研究合作项目
文 / 梁雷 李淑琴 贾国平
六、关于中国音乐创作的“高原”“高峰”问题
李淑琴:本来想跟梁雷讨论一下用音乐打破文化界限的可能性,但是现在看时间太紧了。不过最后还是要谈一点,目前我们整个国家都在探讨习总书记说的,为什么我们经济发展了,经济上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了,军事也很发达了,这个可以上天,那个可以入地,但是我们的文化却只有高原没有高峰?我觉得你一定有你自己的想法,你在文章里面有时候也会流露一些,你谈谈这些看法好吗?
梁雷:我只有些个人的体验。我是一个非常幸运的人,包括我一直对中国绘画有兴趣,像贾老师也是,我们都对中国传统文化有一种很深的情感。我现在想起来,我从大学开始自己手抄中国传统绘画方面画论,包括《潘天寿谈艺录》等,后来进一步学到像黄宾虹先生这样高深的艺术理论,好像冥冥中有大师在带着我。虽然我自己是一点点手抄过来的,但也有些不太寻常的经历,如有机会住在赵如兰教授家向她学习,这种近距离的接触,使我体会到一些过去我在中国长大过程中没机会学习体会的东西。赵教授家一进门就是全套线装的《四部丛刊》,这套书是胡适之先生送给赵元任先生的。我住在那里八年,天天在这些书旁边,每天晚上都有一卷放在床边。除了读这些书以外,还体会触摸线装书的质感,感受到像赵教授这样前辈的宽厚,她的温暖和朴实。我回想起来,觉得不知道自己多幸运!那时候在赵教授家,我学琴用的这架古琴是明琴,家里面摆着一架唐琴,经常有朋友到赵教授家,哈佛大学老一辈的文人学者的收藏,比如翁同龢、张大千的真迹等,也看了不少。
这个过程比较特别,所以我有很深的感恩的心。自己有机缘去跟这么多位好老师学习,我的许多同学们,或者我的学生们可能得不到这样的机会。另一方面,在哈佛学习的时候,我问自己,为什么哈佛能做到他们想做到的事情,并有过一些观察和反省。我有时感慨,为什么一个小小的院士协会至今能产生21个诺贝尔奖?有的国家可能用倾国之力也无法产生一个,是吧?为什么这么小的一个地方,它能够产生21个?我有一个挺简单的结论,就是他们教育的理念,一句话就是:对于学术,最好的条件就是没有任何条件,给你绝对的自由。这个理念,适用于学术,也适用于艺术。再给大家一个例子。我刚才提到我的同事、打击乐家希克(Steven Schick),也有同样的观念。他在委约我的时候,不说要求我写一部中国作品。我的一首新作品,他等了10年。他委约的是梁雷的作品,对我说我怎么写都可以。换一种说法,他委约的是一位作曲家,而不是哪部作品。他甚至对我说:“你要是不知道你想用什么乐器,你可以给我寄来一首诗,或者一张照片、一个颜色,我就能给你找到合适的乐器来演奏。这是完全自由的,只要你想得到的,我就一定给你做到。”我想,之所以希克这么了不起,就在于他认识到,在委约的时候,他委约的是这个人,而不是一部作品。我在哈佛大学院士学会的体验也是这样,他们选择年轻院士的时候,也是选择那个人,而不是关心这个人代表什么,或者是标志什么,或者一个成果给他们带来什么。他们只选择一个人,并且相信这个人,按照他自己的想象,让他做到他的极致,那就是他们最大的贡献。结果呢,院士学会产生了这么多位诺贝尔奖。这是我一个比较深的体会。
梁雷作品《千山万水》所获的格文美尔奖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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