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花大姐

准确地说我并不知道她究竟多大，虽然叫她一声大姐，保不齐比我还小，身材瘦小、经年在外风吹日晒的她看起来有些苍老。

大姐什么时候开始来写字楼下卖花我已记不清楚了，偶然听同事说她的花便宜又新鲜，养的时间也长一些。在金融街这个地界儿，每天进进出出的小白领，个个都是光鲜亮丽、讲究生活品质的，每周的鲜花是必不可少的消费。大姐的鲜花除了品种有限、颜色略俗之外，胜在新鲜便宜，能看到实物。三三两两的姐妹结伴挑拣，倒也成了一个乐趣。在我们周围卖了一段时间鲜花后，大姐光靠微信就在这个写字楼发展了将近300人的顾客群。

大姐在自行车的前后安了两个车筐用来装鲜花，为了隐蔽还在上面罩了两块旧棉布。每天中午她骑着自行车在几个写字楼间穿行，通过微信提醒大家尽快下楼挑选，还会催促我们挑完赶紧离开，以免被发现。有时候街上管得严，随时会有城管过来，她就得东躲西藏。即使是这样，去年冬天大姐还是因为非法占道经营被拘留了。

大家突然发现群沉默了好长时间，以为她换工作了。直到两周后，大姐突然发信息说她在楼下，大家欢呼雀跃地下楼迎接她，聊了几句才知道她被拘留了好几天，罚了2000多元才放出来，前面算是白干了，但人毕竟还要吃饭，所以刚一放出来就赶紧开工了。

接触时间长了，大家都互相离不开，每天中午是群里最活跃的时间，大家会问她今天来不来，甚至要预订一些特殊的鲜花。大姐是个直肠子，我能感觉她真是靠力气挣钱。有几次我们都建议她来之前把鲜花拍几张照片发给大家，这样会促使更多的人下楼购买，但她好像并不在意，从不主动拍照，即使照出来的也都模糊不清，缺乏美感。有时候我们实在看不下去，会提前下楼帮她拍照上传，还教她给有需求的人预订一些贵的花，但要预收款，这样赚得也会多些。但不知她是没在意还是怎样，不好意思提前收钱，帮人家带了将近100块一扎的鲜花却被告知不要了，结果砸在手上。跟她聊多了，我们发现她的性格大大咧咧不太懂得经营，所以只能靠着写字楼这些固定的顾客赚点钱。

从此以后，我也成了她固定的客户，每次她过来都会多多少少地光顾一下，毕竟这二三十块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对她来讲却是生计。如今疫情持续不散，她反而因为地摊经济变得从容一些了。但这样的生活终究不可持续，也不知未来她会干什么，只希望能经常见到她。（读者 冬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