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次破例的访谈。之前与伟大的钢琴诗人肖邦进行访谈时，他对他著名的情人、小说家乔治•桑夫人恶语相向。此次桑夫人来到了我的琴房，要求进行一些澄清或还击，于是促成了我的首次非音乐家访谈。与一位文学家聊音乐和音乐家，想想就觉得一定非常有趣。

Q：您在认识肖邦先生之前先认识的李斯特，那请您先跟我们说说他吧。

G.S.：当李斯特演奏时，我感到十分放松。我的痛苦变得诗情画意，我的内心激情澎湃。

我的神经无比坚强，从不觉得乐器有足够的响度。李斯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将灵魂和生命赋予钢琴的艺术家。

Q：肖邦和音乐似乎是您在19世纪40年代的一段标志性阅历，回首往事，您如何看待与肖邦先生走过的一段情路？

G.S.：我们两人在风中飘荡，被一起吹到了一个地方，并在那里停留片刻。

Q：当您同肖邦相遇时，您二人其实都心有他属。当时肖邦正在与沃德津斯卡交往，而您也还在和马尔费耶保持着情人关系。这些有没有令您纠结过与肖邦交往的意义和可能性？

G.S.：是的有过。艺术家的爱、女人的爱、姐姐的爱、母亲的爱、修女的爱、诗人的爱，我和肖邦到底是哪一种爱呢？我也不知道。有的爱情还没等我对心上人表达，就已经幻灭了；而有的爱情折磨着我的生命，使我陷入绝望甚至疯狂；有的爱情则将我多年囚禁在超越肉体的灵性之中。所有这些情感都无比真诚。

Q：能否请您为我们描述一下和您恋爱时的肖邦？

G.S.：肖邦就是我的另一个儿子。他总是那么脆弱，体弱多病。他完美的灵魂躲藏在病弱的躯体中，因而他总是充满忧虑地幻想，优柔寡断，忧郁伤感。

那时我思念他，正如他思念我一样；我需要照料他，正如他需要我的照料一样。我想念他的身影，他的声音，他的钢琴，他的淡淡的忧伤，甚至他撕心裂肺的咳嗽声都让我思念。我保证以后再不会离开他，我愿为他付出我的生命。

Q：肖邦《前奏曲》中有一些是和您在马略卡岛的时候写的，比如那首《“雨滴”前奏曲》。

G.S.：是的。在那里我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虽然还不算太不幸。肖邦的精神完全垮了。他虽然以相当充足的勇气忍受着病痛，却无法克服他想象力的惶恐不安。在他看来，我们住的修道院的回廊里鬼影憧憧，充满恐怖。他甚至在身体健康时也这么认为，只是不说出来，而要我猜他的心思。有一天晚上10点，我带着孩子从废墟探险回来，发现他坐在钢琴前，面色苍白，头发竖立，两眼射出惊恐的目光，过了好一阵才认出我们。

接着他强颜欢笑，给我们弹了刚刚创作的精彩的曲子。更准确地说，这是刚才在那凄冷、孤独、恐惧的时刻，不知不觉占据他头脑的一些撕心裂肺的可怕念头。就是你说的那些肖邦短小乐曲中最精彩的篇章，他谦虚地叫它们为前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