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爱乐
2020-07-09·阅读时长11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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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最受欢迎的贝多芬交响曲之一,《第七交响曲》历来演绎众多,要在其中占有突出的地位自然不易,成就“神演”就更不容易了。“神演”的说法少用为妙,并非因为标准难以明确,而是真正出神入化的演绎总是相当罕见。但凯格尔(Herbert Kegel)指挥德累斯顿国立管弦乐团在1969年灌录的“贝七”就毫无疑问是这样一场演出。
彼时,指挥家正步入他艺术的全盛时代,成为东德群英的代表人物。虽然乐队并非凯格尔的亲兵,他们成就的神奇演奏却标定了东德演绎贝多芬交响曲的高度。演绎并非以“某一种”优势吸引人,而是极深地回溯《第七交响曲》本身的特质与(演绎之)难点,凯格尔对演绎传统有透彻的思考,而后将其传诸当下。除了“神演”的魅力,凯格尔也在此提示了某种方向:“神演”是怎样成就的?首先就是来到原作面前。
原作与传统之间的缝隙
写作《第七交响曲》时,贝多芬将节奏的力量、表现力与各种运用方式提到了几乎同主题发展等量齐观的高度。他在该作的每一个乐章中,对节奏的设计都具有极为强烈和外在的效果。单个乐章之内,作曲家让某种鲜明的节奏感统领全篇,有时鲜明到恨不得直接产生视觉冲击。当这样的四个乐章连续发展,节奏本身带给听者的印象之强,全不在主题性格与音响效果之下。对古典作品而言,这并不寻常,从某种意义上说,它有点接近巴洛克的思维,由不同舞曲连接而成的组曲不是恰恰有这样的特点吗?同样在这里,贝多芬也通过另一种巴洛克作品常用的手法——固定低音来刻画节奏方面的构思。
乍看之下,贝多芬采用了传统的结构安排:庞大而富有动力性的第一乐章,附加一段序奏,第三乐章是一首谐谑曲,末乐章强大的能量同开篇形成呼应。似乎是将海顿手中的古典交响曲形态略作扩充?然而在结构层面,贝多芬非传统的做法,首先是该作没有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慢乐章。“贝七”的第二乐章是小快板,音乐本身也有拒绝绵延化的特点。尽管对比前后乐章,它听上去舒缓些,仔细观察却不难发现,贝多芬在此对于传统形式是完全突破的。当然,整体上对节奏的表现皆如此。老派风格的指挥家处理《第七交响曲》时,必须面对的问题就是该作同长线条、长气息的处理,几乎从作品的灵魂深处,就存在一种抵触。
19世纪的乐队演绎风格中,被否定的部分往往包括过慢的速度,夸张而不为原作服务的速度变化,还有过分庞大的音响效果等等。共同的特点是什么?至少很关键的一点,就是它们都会干扰均衡、敏锐的节奏表现。太绵延的线条容易将节奏“磨平”,不合文理的忽快忽慢会将其打乱,而采用庞大的乐队编制,就需要很高的技巧才能刻画出节奏的锐度,否则容易显得沉重。由此不难明白,为何以托斯卡尼尼为代表的现代派指挥风格冲击传统演绎时,节奏的表现是冲突的最前沿。
很大程度上,古典交响曲的乐章是以主题发展的逻辑展开的,由此呈现的推动感,同演绎中的长线条构思比较容易取得默契。当然这样的默契,也是杰出的演绎所成就的——瓦格纳是决定方向的人。但这样的构思同节奏之间的默契就未必有如此之深。“贝七”将独特的节奏设计置于核心,呈现不同寻常的能量感,这是单纯的主题发展与和声张力不能成就“贝七”高能。同时也引入一种纯粹的特质:虽然它也被联系到酒神狄奥尼索斯的精神等等,但那更多是指白热化的狂舞,几乎没有一部贝多芬的交响曲名作像“贝七”这样,不仅让音乐自己说明自己,也几乎不给听者留下猜测的余地。
传统的德奥指挥学派的演绎中,许多节奏的观念,运用rubato的精神,恰恰需要一个略微舒展的空间来表现。空间不易把握,不佳的模仿者只是让人们重复“又重又慢”的误解,杰出人物却不落此窠臼。对这些很难量化分析的东西,作品本身(演绎的对象)会给出答案,贝多芬《第七交响曲》绝对是最好的试金石。况且对德奥学派的指挥大师而言,探索慢乐章演绎之深度与美感的极限,仿佛已成为一种崇高的义务。面对这首几乎没有慢乐章的交响曲,第二乐章又成为一个独特的棘手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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