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张珂

很多爱乐者或许只在关注莫扎特的时，或者看舒伯特、贝多芬等人传记的时，略略扫过安东尼奥·萨列里这位作曲家的名字，但事实上，18世纪下半叶维也纳音乐圈中的许多荣耀都属于这位作曲家。

萨列里一生创作了大量作品，其中的40多部歌剧占据了其生命中最重要的位置；同时他也极为关注宗教音乐，留下100多部风格多样的宗教作品，包括4部弥撒曲（含一部无伴奏弥撒曲、一部安魂曲）、4部清唱剧、45首升阶经（graduals）与奉献经（offertories）、3首感恩赞（Te Deum）和一些晚祷曲（Vespers）、连祷曲（Litanies）、入祭文（Introits）等。

自1800-1868年，萨列里的作品逐渐从保留曲目中消失，之后人们便很少能够听到他的音乐。直至20世纪晚期，他的名字才被人们想起来——其器乐、声乐作品通过录音重新获得了部分程度上的流行，一些歌剧也重返舞台，音乐学界有关他的研究开始持续推进，欧洲甚至出现了专门的文化基金会（Fondazione Culturale Antonio Salieri），致力于重新发现他及其同时代作曲家的作品。在他的故乡莱尼亚戈，每年秋天都举办纪念活动，当地的一家剧院以他的名字重新命名——自此，安东尼奥·萨列里重新回到了人们的视野。

作为哈布斯堡王朝的宫廷乐长，萨列里一生的精力全部都奉献给了歌剧，但其为数不多的弥撒音乐以精湛的技法与灵巧的思维，对18世纪末与19世纪初的维也纳音乐产生了重要影响。这些作品多集中在他的创作晚期，此时作曲家已很少创作歌剧，维也纳宫廷教廷的需求成为他的重心。

约瑟夫二世

1788年，晚年的萨列里迎来人生中的第二次辉煌——随着《D大调弥撒曲》（Mass in D Major）的创作，约瑟夫二世命其为宫廷乐长（Kapellmeister），之后1799年至1809年的三部庄严弥撒曲，更是深刻地反映出在世纪交替之际与政治文化动荡期间，萨列里为延续哈布斯堡王朝传统宗教仪式音乐所做出的努力。

传统弥撒曲声乐套曲分普通弥撒曲和特别弥撒曲两大类，主要用于葬礼、婚礼、就职、登基等不同仪式。而萨列里所创作的这四部弥撒曲都不是在上述寻常的礼拜仪式中所使用的，而是分别为不同的特定场合进行写作（四部弥撒曲均与当时的时事政治有密切关联），并使用了传统教堂庄严弥撒曲的作曲手法：即在器乐的编排中，将传统小号与用于皇室节日期间宗教仪式的鼓混合使用。这些弥撒曲与作曲家同时期所创作的其他作品，如安魂曲、奉献曲、康塔塔、清唱剧等一同反映出了当时庄严礼拜音乐的美学观点。

1981年4月17日，圣塞西莉亚合唱团与管弦乐队在卡内基音乐厅复演了萨列里的《D大调弥撒曲》，这也是该作品在美国的首演。音乐厅中，时隔一百多年的历史遗音再次回响在人们耳畔，其乐队由双簧管、大管、小号、长号、小提琴、中提琴、大提琴、低音提琴和管风琴组成，合唱团为混声四部——我们可以发现，作曲家在宗教神圣与音响丰满之间维持了完美的平衡，整部作品很少出现不协和音，和弦饱满圆润，让整个音响显得无比和谐，令人心神往之。与此同时出现的人声，在男女交融之中不断向前推进，其歌声高耸入云霄，仿佛可以穿过云层抵达天堂。

这是萨列里的第一部弥撒曲作品，从它开始，作曲家几乎将自己的创作思维割离开来——矛盾且冲突的歌剧中的那种人性的真与善、邪与恶，那些让无数人喜爱的戏剧冲突，在这部作品中销声匿迹，我们眼前似乎只有一位虔诚信仰上帝的老人，他与人间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