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文｜邢海洋

长假临近，一如既往，机票也贵了起来。有了今年五一的铺垫，十一也很难出现临期机票大跳水的情形了。毕竟航空业艰难，各行各业都在反内卷，航空业也会避免过度价格战。十一出行，航司宁可留有一定量的空位置，也不会为了满座，起飞前以超低价招揽抬腿就走的旅人。

不过，某些常规航线，价格也不那么高不可攀。

去年十一，长假开始的前两天，人流最为旺盛的时候，北京到广州的机票也就1100元左右，反向还要便宜200元。今年似乎就有所下降，平均降了百元的样子，900多元打底。类似的，北京去成都机票价格，去年长假开始还在1400元上下，今年八九百元，还非红眼时段。这都是以往假期少见到的价格。可昆明和三亚等热门旅游城市，价格就非常高。

年年旅游新趋向，航旅纵横大数据就显示，海口、三亚日均机票预订量同比增幅均超20%。赏秋游热度也在快速攀升，新疆、西藏等拥有独特秋季风光的省份旅客量显著增长。单向奔赴也就带来了机票价格的大落差，比如北京—乌鲁木齐航线，9月30日出发的机票价格高达1630元，而10月4日出发的票价仅需380元。选择10月7日返程的旅客则需要支付2330元的高价，而等到10月9日之后返程，价格则回落至400元起。当然也是有漏可捡的，如9月29日长沙飞往乌鲁木齐的直飞航班，最低票价不足600元， 7天内该航线最低票价降幅达49%。

在这个全民出行的日子，旅客们又要金钱换时间，不得不在费用和难得的八天假期中权衡了。反内卷叠加旅游新趋向，构成了今年假期的新趋向，据航班管家DAST数据，截至9月25日，今年国庆假期预售机票裸票价为819元，价格较2024年同期上涨9.1%。

机票羊毛越来越难薅了。岂止是机票，最近坐飞机，就连选座位都很难。据新华社记者报道，有旅客从日本大阪飞北京，机上共有约300个座位，值机开放的可选座位仅占总数的40%，其中可免费选座的仅10余个，且多集中在后排中间位置，其余的要支付35元、70元或140元不等费用（或等值积分）才可选用。还有消费者反映，有的航司国际航班在线值机选座，系统开放的免费可选座位数量极少，仅占全部座位的6%；有乘客在社交媒体抱怨，过道“座位”也需要付费了，不付费只能坐“夹心座”；不提供免费的3连座，家庭成员坐一起必须付费。

国内航班值机，也很难非常顺利地选到满意的座位。有一次，我选的是紧急逃生门前面的座位，还以为可以尽情椅背后仰，也不会影响到后排旅客。没想到那是不能调整的座椅，只好挺直腰板坐了一路。另有一次我在线上选座，结果上飞机后发现选座示意图和实际乘机时的座位不一样，我选择了飞机中腹的位置，没想到实际座位只能看到机翼，我出差是希望一路观察山川河流地理形势的。选座多了，就明白为什么自己偶尔会选到如此别扭的座位了，不是笨，而是靠前的、靠窗和过道的位置都锁死或被先选了，供选择的多是大家共识里不太好的座位。

一个人还好。若是家庭出行，你可能只能在飞机中后排找到两个或者更多个相邻的座位的，靠前的“好座位”是很难抢到的。有时廉价航空锁座多的情况下，相邻座位的选择更少。在飞机上，从登机到起飞到进入平飞状态得有近一小时的时间，是要老老实实系安全带的，连起身上洗手间都不行。如果是一家人出行，家长带着小孩，子女带着年迈的父母，又当如何呢？陪伴照顾是刚需，这时难道就得付费选座或者积分兑换？

自由选座本就是旅客的基本权利。旅客付费购买了机票，即与航空公司签订了合同，消费者理应有权自由选择适合自己的座位。但航空公司却人为设置门槛，将座位选择与额外付费挂钩，迫使消费者为基本的乘坐需求额外支付费用，消费者的自由选择权被人为缩限。《消费者权益保护法》还有规定，消费者享有公平交易的权利。同样的，消费者购买机票时享有知情权，等到值机时才发现想选的座位都需要付费，这损害了消费者的知情权。

积分兑换座位，或者付费选座，其实消费者和航空公司也有共识，那是廉价航空的服务分拆概念。廉价航空公司将传统航空公司包含在机票价格中的各项服务进行拆分，不再提供免费的附加服务，而是将这些服务单独列出并明码标价，让乘客根据自己的需求选择性购买。例如，廉航通常会取消免费餐食，乘客如果需要在飞机上用餐，就需要额外支付费用购买食物和饮料。在行李托运方面，廉航会设定较低的免费行李额度，若旅客的行李超出该额度，须办理托运并支付相应费用。此外，优先登机、毛毯租赁等服务，在廉航处也都可能成为需要付费的项目。

选座也是廉航拆分出的增值服务的一部分，但即便是廉航，也非百分百付费选座，经济舱总量的相当一部分是开放的。

2016北京市发改委对某航空公司曾以“自立收费项目收费” 的价格违法行为进行过处罚。此后鲜有同样的处罚，可付费选座却愈演愈烈，这不免让人纳闷，是否随着航空业的发展，廉航的拆解服务，成了全行业的共识。

飞机值机分为线上和柜台两种，线上开放早，柜台临近登机才开放，两种值机方式，就需要对座位两相协调。尤其是扶老携幼的旅客，往往是柜台值机的那一批旅客，是需要给他们留出相对多的相邻的座位的。北京市发改委那次处罚，罚的是航司对座位的统一售价的选座。而现在，线上线下值机，航司以非常灵活的方式分配座位，问题变得更为复杂，也更难于监管。

而廉价航空崛起，当比价选择成为各大售票平台的首选，增量民航乘客对航空服务缺乏全面认知的时候，那些全服务航空天然地处于劣势。我们当然不应该把这种现象称之为“劣币驱逐良币”效应，但行业整体却很可能因之走向廉价化。

规范付费选座乱象，并非要全盘否定差异化服务，而是需划定清晰的权力边界。航司公开锁座比例与收费标准，保留足够数量的免费优质座位，保障旅客基本选座需求；监管部门需明确收费合法性边界，对“变相强制消费”行为依法处罚。

但愿再坐飞机，能选到稍微靠前的临窗或过道座位，也希望大起大落的机票价格，能回归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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