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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里最有趣的故事,被99%的人忽略了

作者:三联生活周刊(微信公号)

06-13·阅读时长1小时19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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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届三联人文城市奖启幕在即,我们与64位提名人聊了聊


如果城市是一座剧场——以前我们总关心它能否扩建翻新,是否足以承载更多、更重磅的演出。而过去两年,在很多场域里,疾行都变成了缓步,我们也得以换一种视角来重新打量周边,打量自己。

 

城市从来不是被建造出来的,而是被“生活”出来的。好的城市来自一街一巷的细节,来自此地生活的丰盈。

 

如果城市是一座剧场——剧场建得豪华,并不会让故事自动发生。剧场的灵魂从来不是舞台,也不是布景,而是人。

从物理的容器,到生活的容器、故事的舞台,这正是我们在变化中对城市的新理解。基于此,我们将2025第三届人文城市奖的主题确定为——故事剧场

 

为使本届评奖的视野更加开阔多元,第三届三联人文城市奖组委会邀请到64位城市、建筑及人文领域代表人士,从今年5月起,针对五个子奖项进行了提名

与提名同步,我们邀请所有提名人分享他们最近两年发现和创造的、城市剧场中的好故事。进而讨论故事背后,一座理想中的人文城市的面貌。

 

在收集了几十位提名人、约6万字的内容后,我们发现,大家几乎都谈到了存在于不同维度的共同变化:

意义感的失落与真实关系的稀缺、公共表达的枯竭、从“加速”走向“精细”的城市发展节奏,以及虚拟与现实之间不断扩大的裂缝……正是这些时代的变化,催生了我们呼唤城市中新故事的渴望。

 

故事需要有情节,有一个个具体的人。在澳门新美安社区,老奶奶以免费汉堡换取外劳邻居的帮助,在老龄社区中形成跨代互助网络;在上海的老校区门口,老人悬挂“昙花今晚八点开”木牌,在夜晚为邻里举办迷你昙花展;在香港的主教山山腰上,居民自发搬来乒乓球台,形成热火朝天的露天全民健身角……

 

故事要有适合的舞台。它们可能是在城市缝隙中保留野性的荒地、能感知生活温度的城乡结合部、或是重拾儿时记忆的老市场和老公园……不起眼之处,往往最让人流连。

 

永远有新的故事发生。今天的城市,有了从讲述转向共建的“参与式故事”,有了回归乡土与在地实践的“返乡故事”,有强调真实互动的“逆数字化故事”、聚焦微小行动的“街区微叙事”,以及面向未来场景与精神想象的“未来故事”。以人工智能为代表的技术、日益流动的工作-生活模式等,也在不断催生新的可能性。这些故事改变的不仅是内容,也重塑了讲述的方式、主体与场域。

 

城市剧场中的故事,是一种持续展开、不断协商的公共实践。从中我们可以看到每个普通人参与的力量,它们很微小,但合在一起,却能成为我们共同面对未来的底气。



编辑 | 沈律君 

整理、排版 | 刘雪松





何志森

Mapping工作坊发起人,华南理工大学建筑学院副教授;

带领建筑学院的学生来到街头为小贩设计逃跑路线,

帮社区里的快递小哥传递微笑,

为卖冰糖葫芦的阿姨改造摊车


年轻一代越来越沉默和撕裂了,越来越抵触面对面交流了。如今大家都在追捧和滥用AI,这个趋势无法避免。这时候,真实生活世界里的行动就越发珍贵。


葛宇路

作为独立艺术家受邀参加过各种展览,

也试着策划和写作。策划活动如:画廊周北京公共单元、

声音博物馆开馆展;写作与观点发表于《三联生活周刊》

《人物》《看理想》等


我在当下发现一些过去不曾有的情绪,主要集中在年轻的网民身上。这些情绪的根源,指向了某种对于意义贫困的焦虑,以及遭遇意义剥削时的愤怒。

这暴露了一些问题,如:流动性放缓,杠杆时代一去不返,人们不再相信“忍辱负重”牺牲情绪健康尊严,能换来物质经济的“护城河”。用老一辈的观点来说,就是年轻人“不好管理”“不懂事”了。

但积极的来看,我们终于不再担忧温饱问题了,人们可以不用为了口饭,出卖尊严,职场上也变得更互相尊重,平等待人。人们去工作的动机,开始转变为获得感,意义感,而不是老板能给的那三瓜两枣。

与此同时,意义贫困与剥削,也不再是过去一味依赖科学技术就能解决的。时代变了,大家发现自己不是凤毛麟角的弄潮儿,而是那99%的弃子。

如果自己作为所谓的“失败者”,会被以什么方式兜底?在物质过剩叠加 AI 替代低级重复劳动的时代,人们更迫切需要被承认。每一个意义贫困的人,也许都可以在中间看到自己,期待着自己也能做点什么被其他人需要的、对世界有帮助的事。


广州街头送外卖的年轻人

图源:郭启俊


钟刚

《打边炉》创办人、主编,艺术评论人;

2017年创立当代艺术媒体《打边炉》


过去两年,想象、欲望,还有公共性,都在齐刷刷地缩水。虽然社交媒体提供了最为便利的表达平台,但大家似乎已经丧失了表达的意愿和能力——即便是絮絮叨叨的直播节目,也在用重复不停地口播来掩饰内在言说的虚无。他(她)们的勤奋与慌张,只是为了让现场不至于因为冷场而走向失败。


这像极了今天的街道生活和公共空间,大家在里面簇拥,打卡,但又谨小慎微地消费,对未来的看空,正让一个膨胀的城市变成一个干枯的河床。


另一方面,我们的城市经常被人过度干预,恨不得每个部分都要彰显人的意志,都要纳入到自己“精心打理”的范畴,都要有“工作量美学”,容不下被忘记、被疏漏的可能。建筑和自然,都成为城市管理系统中被驯化的“牛马”。


只有走出来,才会发现城市里有非常严重的人的危机,有生活的危机。


唐克扬

清华大学未来实验室首席研究员,建筑师和建筑写作者;

曾任2010威尼斯建筑双年展中国馆策展人,

先后策划“活的中国园林”,上海外滩建筑节等


中国人民大学东门的当代商城拆除了。从三十年前我在海淀上学它就在这里。和它一样,那个年代大量草台班子一般的城市建筑,潦草建起,却决定了许多人的大半生。


它们的命运未来又将如何?“城市人”应该抽这个空子,切莫再仓促,好好想一想——某个不太行的项目,它的死亡只是又导致了另一个不太行的项目。


过去四十年也就是可供千百年回味的城市史,它以许多人的复杂感受为代价。也许,一切可以在这里停一停。


工地中正在拆除的当代商城

图源:小红书@除了学习都爱的柚子


朱起鹏

神奇建筑研究室主持建筑师,城市研究者;

2018年至今,以《北京私搭乱建局部史》、

《如何杀死一个菜市场》等公共演讲和播客,

引发公众对于中国城市的思考和关注


如果把城市比作餐厅。几年前是宾客盈门,那时餐厅们忙着赶潮流,什么流行就炒什么,好不好吃没人关心。这几年食客们谨慎了,也许餐厅里人不少,但菜品要是没特色,他们进来就只喝杯水。


其实,城市还不如餐厅。它调整起来比餐厅难得多。很多重要地段被改得花枝招展,塞进一堆网红店。但只热闹一阵,便沦为同质化的鸡肋。遗憾的是,花掉的投资回不来,破坏的社会网络和生活氛围就更难恢复。


我们仿佛站在一片崭新的废墟上,一面要尝试弥合高速建设留下的伤痕,一面又要更加珍视所剩无几的原生街区,因为这是城市留给我们最后的礼物。


赵元超

中国建筑西北设计研究院首席总建筑师,

兼任中国建筑学会常务理事、

第五届中国建筑学会建筑师分会副会长


大水漫灌、疾风暴雨式的城市建设行将结束,泡沫时代的建筑也寿终正寝,我们正在开启一个精细化、微更新的新时代。


何健翔

源计划建筑师事务所创始合伙人,

香港大学建筑学院客座副教授教授


城市中大型的协作型项目在停滞、消散,城市不再有以往的蛊惑性或鼓动性,从躁动回归一种平静和日常。这未必是个负面的趋势,它让人们更关注内在。


上海茂名路上

图源:Luca Deasti


吴洪亮

全国政协委员,北京画院院长,

中国美协理论与策展委员会副主任兼秘书长,

第58届威尼斯艺术双年展中国馆策展人


人们此前更多的是在被迫的情况下选择“腾讯”、“瞩目”会议,但疫情之后大家甚至会优先选择线上会议,只有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见面,虚拟世界的交流成为日常。物理世界中的一切,虽然还在延续,但逐渐在退场?


在“会昌戏剧季003”上,导演、艺术家罗伯特·威尔逊说:“艺术家在书写时代的日记,人工智能就是这个日记的一部分。”但愿真的只是一部分。


廉毅锐

清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

产业园区联合研究中心主任


几年前,从投资、决策到建设、销售、使用,无一不在追求快。快是为了碾压竞争者,快是为了迅速破圈,快是为了及时出成绩,快是为了周转不断裂。唯独就是没有自问一声,快了洗不洗泥?


今天,“增量”放慢,“存量”开始引起注意,对于城市更新的反思也逐渐多了起来。在设计界,对于城市活力的讨论,也逐渐不再是少数人坐而论道、单纯讨论设计的形式感、憧憬“建筑之神性”。


广大居民、使用者的视角,被纳入到城市更新中,我们更多地结合经济和产业的合理性,去看待形式的“合法性”。这无论如何是一次中国建筑界的进步。






严飞

清华大学社会学系副教授;

关注历史叙事的社会学反思,

强调事件的过程、关系与文化意义,

以及社会学的抒情和非虚构叙事,

强调把“人”带回社会学


城市得让人“喘口气”。大家需要能发呆、聊天、种点花花草草的地方。柏林有个社区把废弃的高架桥改成空中花园,居民在那儿种菜、看电影,就像个露天客厅。城市不能太“死板”,得留点空间让老百姓自己发挥。


李晖

上海风语筑文化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




城市需要摒弃增量时期相对粗放、标准化的空间模板,走向“复杂化”和“非标化”。在这里,技术并不是目的,而是激活人文价值的工具。


周古月

媒体人,生活工作于武汉,

专注城市报道与城市事件营销,

喜欢武汉的江湖气魄和人间烟火,

希望成为城市文化的创造者


回答“喜欢去城市中什么样的地方”对我是个艰难的抉择。去热闹的商圈观察默数年轻人手握最多的咖啡杯是哪个品牌,在公园去菜场偷听街坊邻里正在热议的菜价和八卦,去零点后的江滩和钓鱼佬聊聊今夏的暴雨、长江的水位,这些地方我都喜欢。故事的线索就在这些琐碎里。


人们对城市空间的需求不只有功能和审美,大家还渴望参与空间叙事的创作,成为故事的“主角”而非“观众”。


武汉杨泗港大桥下的空间

图源:视觉中国


王南

故宫博物院故宫学研究院古建筑文化研究所所长,

《建筑史学刊》副主编


人们通常生活在城市的所谓“现代”部分,居住、工作、娱乐……古建筑作为城市的历史,或被人忽略,或者仅作为旅游打卡地。但近年来电子游戏、文艺作品逐渐将城市历史的部分凸显到人前,也让城市被体验的维度更加丰富与多元。


李涵

建筑师,艺术家,绘造社创始合伙人,

雪城大学建筑学院客座教授;

作品曾参多个重要建筑与艺术展览。著有

《一点儿北京》《胡同蘑菇》《楼房花朵》


现在的城市生活已经足够丰富,我没有新的需求,只是希望老的东西不要被新的事物迅速淘汰掉。商店不要被网购淘汰,餐厅不要被外卖淘汰。保持住多样性是城市的永恒需求。


张宇星

趣城工作室(ARCity Office)创始人兼主持设计师,

深圳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研究员,

深港城市/建筑双城双年展(UABB)的发起人、

主要组织者和推动者之一


某种意义上,我们传统意义上的公共空间或者是物理意义上的公共空间已经被彻底瓦解了,他们被化解成一个点,一个线段。


比如巴黎奥运会的开幕式,几乎没有人能在现场全局性地看到整个开幕式,因为它是一个流动的过程,它已经在塞纳河这样一种线性条件里,每个人都只能看到一个场景,反而是远在其它地方的人可以通过视频纵览全局。


这其实演绎出一种新的关于公共领域的结构,用公共空间已经很难涵盖了,所以我称之为公共时间。大家同时会观看、分享同样的视频,共享各自的时间,不用在附近,也不用在一个地方,甚至远隔天边,但是大家感觉到是共同在场的。


通过公共时间,可以把这些点状的物理空间、这些点状的事件重新编织起来,形成一种新的公共叙事或者叫公共剧场。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既不是脱离物质世界,也不是完全回到虚拟世界,而是两者并存、交融。


深圳城中村一隅

图源:小红书@橘子


庄慎

上海交通大学设计学院教授,

阿科米星建筑设计事务所合伙创始人、主持建筑师


当下的城市,不缺少容纳众人的公共空间,不缺少众人参与的各类活动,不缺乏争夺眼睛与耳朵的故事。大家都在讲述城市公共空间中“不知疲倦”的时刻,但是往往忽略了个体也需要在公共空间中找到自己安静可独处的地方。


王懿泉

艺术家和策展人, 活络空间设计事务所创始合伙人;

策划过“街头小事”、“摆摊头”、“都市观奇”等展览项目,

担任了第二届三联人文城市季展览版块

“城市的100个怎么办”策展人

倡导“策一切”的策展概念,

将展览延伸至街区、餐桌、工地、县城


我经常去上海的青浦区,那里相比城市核心区就显得更为边缘,更低密广袤,还有很多的水系。


有意趣的是,在中国,一个超大城市的边缘地带往往是连接着另一个大的城市,这样造成了城市边缘地带在空间上又成为了两个临近城市的中间位置,反而不边缘了。我经常想,青浦是不是苏州和上海的共同中心?


崔灿灿

策展人,写作者;策展的主要展览和活动

共180多场,代表的群展包括乡村洗剪吹、

六环比五环多一环、十小城之春、断裂的一代、

成都双年展等


城市需要一种散漫。所有无用的、散漫的、佛系的东西,对城市来说同样有着重要的价值。


姜珺

中国美术学院视觉传播学院院长、教授、博导,

曾任《城市中国》杂志创刊主编


“生活力”才是生产力,而“生活力”蕴含在参差多态中城市要给“生活力”的自然生长留出空间和时间,克制设计的过度干预,才是对人的理解和尊重。


麓湖CPI“自然野生花园式”的独栋商业集群

图源:麓湖CPI


何勍

理想空间工作室主持建筑师,
C谷冥想工作坊创始人,
灵性探索者、诗人建筑师,
首届三联人文城市奖城市创新奖得主


我一直把建筑和城市当生命对待。


对我而言,生命的本质是一种诗意的蔓延。最美的瞬间总是不期而遇,或者蓦然回首,所以我本能地会对这样的“偶然”邂逅充满好奇。


想想看,如果给你一次自由选择的机会,“占领街道。仿佛曾经熟悉的拥塞,轰鸣,躲避,等候,有杀伤力的工业大道具忽然消隐,你会是怎样的本能反应?开心吗?还是跃跃欲试?抑或只是做个看客,也许无动于衷?还是即兴参演?你拥有足够的出离心,来享受这样的“自由奢侈”吗?我不知道,可是我想试试那样的瞬间。


一切都是戏剧,都是演出。


城市是布景,也是演员。


我们是演员,也是道具。


李虎

OPEN建筑事务所创始合伙人,

美国建筑师协会荣誉院士(Hon. FAIA),

哈佛大学设计研究生院丹下健三教席客座教授,

清华大学及中央美院建筑学院特聘设计导师


路边的跳蚤市场、遍布城市的社区中心,一个开放时间长的公共图书馆网络、放松治愈的口袋花园……一个城市应该在房地产泡沫过后,重新梳理城市里的闲置空间,来把这些急需而缺失的功能填充起来。


康县新人字桥边摆摊的人

图源:三文建筑/何崴工作室


宋壮壮

设计师,帝都绘联合创始人;

宋壮壮和他的团队致力于有关城市文化的研究、

设计和公众传播。他们希望通过设计让更多人认识、

理解并喜爱自己生活的地方


生活在城市,特别是像北京这样的大城市,有时会忽视自然灾害的威胁。


之前去一个村子徒步,查看徒步APP上过去游客的记录,发现许多地标我根本找不到。后来才意识到,这些地方在2023年夏天永定河洪水中被冲走了。


危险和破坏是真实世界的一部分,我们并不生活在一个虚空的安全泡泡里。


庞伟

广州土人景观创始人和首席设计师;

同时拥有其他斑驳矛盾的身份,

包括诗人、涂画者、摄影者、

图书和杂物收集者、策展人


在充满人工设施和几何趣味的城市中,一个人如何获得一些和自然在一起的感觉?答案可能是公园。作为对人工环境的补偿,公园让我们身在都市,依然能获得自然的疗愈之效。


问题就出在这里,“自然”这个看起来无可争议的好词,事实上被广泛滥用。很多公园充斥着修剪过度的树丛、模纹花坛,它们其实是不自然的。


让真实的自然进入都市,不管人们称之为生态、疗愈还是教育,它符合我们最终的身心目标。


韩爽

ArchDaily中国区主编



人对城市的需求不是一份应试考试。太刻意去制造就会带来更快的“过时”,城市需要从一厘、一分、一米来积攒。


白云朵朵村民文化中心

图源:直译建筑工作室


马泷

北京市建筑设计研究院 总建筑师,

AMA艺术工作室 主持建筑师


我认为北京最好的城市改造发生在平安大街上。东西两个城区愿意合作,把四上四下无比宏大宽阔的街中间还给生态环境,腾出一条车道,种上高大的树木,这是革命性的创新,城市和街道的尺度一下子和谐友好了起来。






孙海霆

作为文保责任设计师,

专注于古遗址保护与展示的工作。

作为摄影师,关注人地关系与人居环境,

探讨日常与奇观的边界


每个人都应该试着讲讲自己的故事,不管用什么样的媒介。前年我整理了自己幼儿园时期的全部资料:老照片、小时候的画、脱落的牙齿、每年的体检记录、老师写的日常表现……我还回到以前的教室拍了不少照片,我把它们做成了一个小小的文献作品。


从我自己这些档案和照片里,能回望到很多八十年代西安的城市生活,对我自己和家庭来说,也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每个人都重视自己的历史和故事,这座城市就不缺好故事。


钟刚

《打边炉》创办人、主编,艺术评论人;

2017年创立当代艺术媒体《打边炉》


《我的母亲做保洁》是我这两年读到的最触动人心的城市故事,作者张小满写自己母亲的故事,写自己所在的深圳香蜜湖社区从事保洁工作的叔叔和阿姨的经历,城市的日常当中隐藏着看不见的算法与控制,大家为了勉为其难地生存,卷入到一个“花园城市”的冷酷逻辑当中。

 

作者写从家乡投奔自己而来的母亲,同时也在写自己的城市,以及身处其中的自己,大家都被这个城市吞噬,作者对此很警觉,并在反思和质疑。


张宇星

趣城工作室(ARCity Office)创始人兼主持设计师,

深圳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研究员,

深港城市/建筑双城双年展(UABB)的发起人、

主要组织者和推动者之一


故事没有大小之分。


比如短视频,任何一个话题,你只要感兴趣,就会发现大量的人都在干类似的事情。生活中无限多的细节都会有人跟你一样在叙述,所以这个故事已经被公共化,独立的自己不存在了。


在这样一种去结构化的、新的公共领域形成以后,所有普通人的故事都已成为这个时代的共同的故事。


戏院后台打麻将的人

图源:方鹏翔


刘珩

南沙原创建筑设计工作室创始人、主持建筑师,

深圳大学特聘教授


在我看来,城市中“好的故事”是顺其自然的“偶遇”,但不可缺失的是“人”的主体性或主观意识。但是城市中过多的设计让“人”的主体性在减小。一座丰富的城市,允许不同的时间,不同的身份以不同的视角自主体验,这才共同成就了生命的多样性。


何志森

Mapping工作坊发起人,华南理工大学建筑学院副教授;

带领建筑学院的学生来到街头为小贩设计逃跑路线,

帮社区里的快递小哥传递微笑,

为卖冰糖葫芦的阿姨改造摊车


这几年经常去澳门的新美安大厦,一个多种族居住的老旧社区,多从菲律宾、印度尼西亚、越南来的外国劳工,跟澳门本地人住在一起。


其中有个80多岁的澳门老奶奶特别有智慧。她一个人住,因为年纪大了,眼睛花、走路不稳、提不动东西、打扫不了房屋、家电坏了也无法修理。她家旁边住了四五个身强体壮的菲律宾男性劳工,她就想到了一个互助策略——每一次去麦当劳,她都会把额外赠送的汉堡收集起来打包回家,送给外劳邻居。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因为“免费汉堡”,外劳就开始主动帮老奶奶做家务、修电器,每次买了东西都帮她从楼下提到家里来,他们相互依赖,共同怜悯,成为了非常好的邻居。


因为有了这个互助关系,外劳对新美安这个地方也建立起了归属感,他们甚至开始帮忙清扫自己和老奶奶房屋前面的公共廊道空间,并主动帮助更多的长者住户。


这种基层自发形成的互助系统在即将到来的老龄化时代为老旧社区的居民提供了一个有效的自救模式。


刘悦来

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副教授、博士生导师,

上海四叶草堂联合发起人、理事长;

长期从事可持续景观规划设计、社区花园、

参与式社区规划与社区营造教学、研究与实践


我最喜欢城市的犄角旮旯,特别是老旧社区的门口、后门街巷以及内里一层住户的“随意”的空间。今年上春晚的种花爷爷朱忠德的故事,就是这么发现的。


当时我在散步的时候看到小区门口有一块木质牌子用毛笔写着:昙花今晚八点开。到了点,看到一位精神矍铄的老人慢慢地,从小区里面用自制的小车,把昙花儿拉到门口在摆放好,他其实是做了一个迷你的花展。


走过路过的人在问,或者在停留下来看,老人就给大家讲解昙花的故事。这个事情我觉得特别温暖,它体现的正是一座城市真正的公共性。


所有居民共同参与其中的社区生活

图源:Cheng-Shi-Song


唐克扬

清华大学未来实验室首席研究员,建筑师和建筑写作者;

曾任2010威尼斯建筑双年展中国馆策展人,

先后策划“活的中国园林”,上海外滩建筑节等


城市中也许已经有很多打开又关闭的盲盒,但还缺乏“蓄水池”——那些你会去很多次的地方,那些会留下你的一点痕迹的地方。没有“附近”“熟人”,故事将无从谈起;当然也总还要期待陌生的访客,他(她)有可能催生不安但也可能带来惊喜。


以上是城市是一本伟大小说的前提,它的情节既需要让你觉得熟悉而轻松,也需要某种新的演绎和不断的变化。两者结合在一起很难,但这也就是城市的魅力所在。


btr

写作者,艺评人,路上观察学爱好者;

出版有《迷你》《意思意思》《上海胶囊》等。

译有《毫无意义》、《孤独及其所创造的》、

《樱桃的滋味:阿巴斯谈电影》等


去年一天,我在西岸美术馆旁的黄浦江畔游荡。岸边矗立着一度成为网红的装置作品——由艺术家郭熙创作的《无尽影院》。这个作品由一个电影银幕大小的画框和底部的字幕显示器组成,画框内是黄浦江上真实的城市风景,字幕则是AI随机生成的句子。


那一天,恰好有一群穿着色彩缤纷的衣服的老阿姨在玩老鹰捉小鸡。我拿出相机,按下快门,将老鹰将捉未捉到小鸡的那个悬疑时刻凝固下来——当时我还没有意识到照片里的惊人巧合:这一刻“影院”的字幕竟显示着“试图捉住它的尾巴”……


郭熙创作的《无尽影院》艺术装置

图源:视觉中国


茅明睿

北京城市象限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

城市科学领域的创业者,

三联人文城市光谱计划搭建者,

一直希望能成为人文学者里最技术的、

工程师里最人文的那一个


“好的故事”未必是绝对意义上的好项目、好场景。我一直想讲述安化楼的故事。它是50年前的中国的未来社区,回顾历史,当年建设时很多理念与主张跟现在行业倡导的别无二致。


它从来都没有完全实现当时的设想,甚至更像一个失败的乌托邦作品。然而,当我们正在推动建设一个个未来社区的时候,安化楼的实验性价值、半个世纪的使用,无疑让它成为我们可以近距离参考的鲜活样本。






庞伟

广州土人景观创始人和首席设计师;

同时拥有其他斑驳矛盾的身份,

包括诗人、涂画者、摄影者、

图书和杂物收集者、策展人


我喜欢去城市中被人忽略、遗弃,或者说就是被人忘了设计、还没设计、顾不上设计,以及往昔设计了但现在已经开始残旧、败落、颓废的那些地方——陋巷、废墟、半野不野的“荒地”。


在这些地方你能找到人们觉得不好因而故意遮蔽、故意压制的东西,它们是一个时期狂热的“打造”文化、“打造癖”的反面。


在郑州黄河公园的河边有一大长溜儿被绿化规划忽略和置之不理的滩地,一大片“体制”外的荒地,我在里面转悠了好大一阵子,找到了好多种野生的植物,野大豆、田青、小蓬草,还有拉拉秧。


这些植物互相竞争着也依存着,它们也是黄河的儿女,它们把自己生命的意志和风采扎根在黄河的滩涂上,时不时,你还可以在这些自然的滩涂植被丛上看到有蝶类昆虫鸟类的身影,或者翩跹,或者扑棱,或者振翅,不一而足。


在一个令你困惑的世界之中,在你抓握不住的时间之中,它们可能是你最为诚实的空间对话者。


崔灿灿

策展人,写作者;策展的主要展览和活动

共180多场,代表的群展包括乡村洗剪吹、

六环比五环多一环、十小城之春、断裂的一代、

成都双年展等


我比较喜欢在城市里面夜游,一般在凌晨两三点钟,去一些北京的城乡结合部。你能看到每个村落、每个角落特有的需求美学和生存逻辑,从不千篇一律,因而最有人文气息。


btr

写作者,艺评人,路上观察学爱好者;

出版有《迷你》《意思意思》《上海胶囊》等。

译有《毫无意义》、《孤独及其所创造的》、

《樱桃的滋味:阿巴斯谈电影》等


我喜欢去城市里自发形成,而非刻意建造的地方。今年四月去香港的主教山,沿着蜿蜒迂回的上山路,山腰处的每个转角竟然都摆了好几张乒乓球台,乒乒乓乓的声音此起彼伏,俨然一个热火朝天的全民健身场面。


这些球台都是附近居民自发搬上山的。在寸土寸金的香港,几乎螺蛳壳里做道场般开发出一块块活动空间,这是市民共同的需求激发的创意。


云南普洱市,比赛中的晴开陀螺场

图源:众建筑


张宇星

趣城工作室(ARCity Office)创始人兼主持设计师,

深圳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研究员,

深港城市/建筑双城双年展(UABB)的发起人、

主要组织者和推动者之一


我经常去改造之后的深圳的南头古城,它是一个大型的城中村,但又是一个全新的、有活力的城市场景。你会在一个空间里面瞬间穿越,隔一条路就到城中村,一米之外就是城市另外一个现场。

 

这种瞬间的拼贴、穿插所产生的时空体验,以前我们可能觉得很杂乱,不完整。但今天其实所有人都已经接受,不需要完整的叙事,拼贴的结构,本身就是一种正常。


夜晚聚集在大排档的人们

图源:Rookey Pain


唐克扬

清华大学未来实验室首席研究员,建筑师和建筑写作者;

曾任2010威尼斯建筑双年展中国馆策展人,

先后策划“活的中国园林”,上海外滩建筑节等


我家门口开了一个超级麦当劳,它完全担当了一个社区中心的角色——有过得去的饮食、起码的设计、便利社交,甚至还提供了一点点娱乐(一个主题游戏机和趣味桌椅)。如果以上都还谈不上高水准,但是它的底线已经很高。我希望城市能够借此重建公共生活的中心,当然,不能仅仅从麦当劳开始。


孙海霆

作为文保责任设计师,

专注于古遗址保护与展示的工作。

作为摄影师,关注人地关系与人居环境,

探讨日常与奇观的边界


我最喜欢去的地方是传统农贸市场。目前的物流发达程度让我们的吃穿住行用如此的趋同,似乎只有传统农贸市场尚能反映本地的时令物产,得以窥探本地生活的精髓。


我去过黑河的早市,地摊上摆满了各种大兴安岭的山货、浆果,和一个成年人体型差不多的巨大的淡水鱼正在被切分成块,白色的雾气从早点摊的蒸屉和每个人的口中弥散出来。你会觉得眼前的景象最能代表亚寒带城市的秋天。


广西桂北集市

图源:小红书@放勋勋


栗茜

ArchiDogs筑格传媒创始人、跨界策展人,
分享全球设计趋势、大师专访与行业洞察,
策划2023年第18届威尼斯建筑双年展
独立展DEEPGREEN


去菜市场买菜对于年轻人来说可能是小众的选择,但当买菜成为一种“时尚社交”,年轻人们便开始放下外卖、来到菜场。


挑些菜、买束花,再和朋友喝喝茶看电影,追求“真实感”的社交生活方式与社交场景正在成为流行。菜市场不仅是一日三餐的补给站,更是都市人安放身心的“生活剧场”。


朱起鹏

神奇建筑研究室主持建筑师,城市研究者;

2018年至今,以《北京私搭乱建局部史》、

《如何杀死一个菜市场》等公共演讲和播客,

引发公众对于中国城市的思考和关注


我总喜欢钻没有被现代规划过度干扰的街区。最近一次体验来自东海边的一座县级市——玉环。那天晚上我正在当地一条改造后的老街上闲逛,如同中国多数城市一样,它有着类似的石板路、雷同的仿古建筑,连街上的咖啡店都和其它城市别无二致。扫兴之余,便钻进旁边的窄巷碰运气,走到深处,突然听到喧闹的锣鼓声。

 

一团夜色中,硕大的“城隍庙”灯牌跃至眼前。说它硕大,因为巷子太窄,灯牌至多露出“隍庙”两字。此时庙里正在唱戏,管弦呕哑,人流进出,和静谧的小城之夜对比强烈。

 

凑到庙前,才发现庙和戏楼全是近年新作。不知是场地限制还是有意为之,硕大的混凝土戏楼并不正对神殿,而是扭转90°,把开敞的观众厅的侧边和窄巷融为一体。虽然一切都粗糙又权宜,但市井生活的热烈已经把我这个外乡人包裹,即使言语不通,我也兴奋地坐入人群。这实在是我所见过最撼人心魄的观演空间。


刘岱宗

交通与发展政策研究所(ITDP)东亚区首席代表



别总盯着“顶层设计”,真正的变革藏在遛狗人吐槽的盲道、孩童搬离的共享单车、社区无车日里的创意摊位里。把马路还给居民,让公交站开出“莲花”,把校园围墙变成“时光画廊”——城市更新不是名词,是每个人用脚投票、用手创造的动词。


毕竟,最好的规划师不是画蓝图的人,而是那些把生活折叠进15分钟圈里的普通人。


汪莎

中国美术学院美丽中国研究院副院长,艺文力创办人



我喜欢去陌生城市的老公园,我们进入一个城市,其实是是进入了一种地方记忆,而老公园就是地方记忆的载体。在地的口音、当地最有名的小吃、当地的方言、食物和生活惯性,会以大样本在这里出现。


如今这类公园正被商业化的新空间取代,但它们依然是我理解一座城的通道。


桥下河边的野趣

图源:Cheng-Shi-Song


王辉

URBANUS都市实践建筑设计事务所创建合伙人、

主持建筑师


居住区周边的公园是大家使用率最高的公共空间。在这里的各种锻炼活动又往往成为了社交的中介。我很好奇任何一个成规模的广场舞团体,他们本是街头上的陌生人,但能够形成一个有协作共生机制的自发组织,变成公共空间的一道风景,是一种有中国特色的城市现象,但却没有被真正理解和认识。


董灏

Crossboundaries 联合创始人/合伙人、

英国皇家建筑师学会(RIBA)特许建筑师


我平时喜欢去那种艺术和生活融合得特别好的地方。上个月去了佛罗伦萨,广场上放了8座雕塑的复制品,大家不是把它们当神一样供着,人们自在吃喝聊天,秩序井然。偌大的广场,就俩管理员管着,年轻人累了随意躺地,也无人侧目。


佛罗伦萨将艺术融入生活每一处,艺术不再是少数人专属,而是大众生活的一部分,尽显对人性和理性的尊重。


朱雨蒙

建筑摄影师 / Coppakstudio 主理人;

以捕捉空间与人之间的动态关系为核心,

擅长呈现建筑的人文气质与现场氛围


去年去重庆拍摄了一组“爬坡上坎的公共生活”的专题,看到几个很有意思的楼梯,它们其实已经远远超出“楼梯”的范畴,每隔几层就设置一个小平台,或者别出心裁的连廊,还有街心公园才有的运动器材。


放学的孩子们在这里扔了书包爬上爬下,老人在墙阴乘凉,还有流动摊贩的兜售声。这里变成了一个垂直立体的“公共客厅”,一个小社会,小公园。


重庆万州区望江大梯子顶,一名妇女正在准备摆摊儿

图源:视觉中国



何哲

众建筑/众产品创始合伙人、主持建筑师,

清华大学建筑学院开放课设计导师


我下班经常会路过不同的天桥,傍晚天色正好的时候,会有很多乘凉的人在天桥上停留,或拍照或聊天。城市的公共性不仅在美术馆、公园,也在允许停留的任何地方。


董功

直向建筑创始人及主持建筑师,

法国建筑科学院外籍院士


这几年全国各地跑,基本上感觉越往南走,越有生活气儿。有一次在广州,住海心沙附近的猎水桥边。从酒店出来,穿过一条窄街,就是一片商业聚落。商业街区、老河道、高架桥、广场、珠江边这些元素全杂糅在一起,可每一处都跟当地人的生活紧紧挨着。


从窄巷里的烟火气,到河边大树下的安静,再到珠江边开阔的视野,地方不大,空间氛围却不停切换,走在里面有种探索感。






李向北

四川美术学院教授

XBA向北设计机构创始人


科技正在已异常迅猛的方式改变着当今生活的方方面面。但技术并不能替代经验,反而让经验变得弥足珍贵。


梁亮

「美好的书THEBOOKAND」公共艺术计划发起人、策展人;

线下场景体验”的践行者,专注于原创场景体验IP内容的

研发与策展,主导了众多不同场域的场景体验案例


大家越来越在意生活中的居住、娱乐、社交等等有没有“人味”,就像小王子的玫瑰那样,因为有了“与我有关”的情感羁绊,才变得珍贵。


回应这种需要的前提是要有足够敏锐的观察力和高度的同理心,找到共同的理念,以此为号召发起行动,让人们从旁观者变成参与者,以“参与”为方式,彼此看见,持续互动,构建起自我与他者的关系,让“我”成为“我们”。


唐克扬

清华大学未来实验室首席研究员,建筑师和建筑写作者;

曾任2010威尼斯建筑双年展中国馆策展人,

先后策划“活的中国园林”,上海外滩建筑节等


社区、街道、城市都太抽象,建筑貌似具体其实也是抽象的。只有人的行动是具体的。我是一个不喜欢汽车喜欢小街区的深度城市主义者,改变建筑设计大去向的最终只能是每个人自己,人们只能自己拯救自己。


厦门民族路一隅

图源:billow926


刘悦来

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副教授、博士生导师,

上海四叶草堂联合发起人、理事长;

长期从事可持续景观规划设计、社区花园、

参与式社区规划与社区营造教学、研究与实践


大的变革从小的开始。我过去两年几乎全职在边疆地区工作,用一种接近于游牧的方式参与,感觉到地方青年的觉醒。

 

我和他们并肩作战,一起在学术酒吧喝酒,在街头舞蹈,在巷弄描绘,在社区开垦,在冰天雪地里种下手折的玫瑰,这些都是青年们的创意行动。

 

青春气息是变革的,奔向有期待的自由。我喜欢这种气息。


葛宇路

作为独立艺术家受邀参加过各种展览,

也试着策划和写作。策划活动如:画廊周北京公共单元、

声音博物馆开馆展;写作与观点发表于《三联生活周刊》

《人物》《看理想》等


我很感兴趣各种社区和共同体在做的各种自下而上的公共组织实践。这和十多年前知识分子喜欢提到的公共概念完全不同。


比如南京的“起风了”社区,广州的“扔石头”空间,她们有很具体的共同体要去关照,比起说教式地呼吁关注公共困境,他们更珍重具体的面对面相处,专注切实的连接和改善,寻找建设性的出路。


朱起鹏

神奇建筑研究室主持建筑师,城市研究者;

2018年至今,以《北京私搭乱建局部史》、

《如何杀死一个菜市场》等公共演讲和播客,

引发公众对于中国城市的思考和关注


城市中商户门面、牌匾整治总是治理中的难题,政府包办会扼杀风貌的多样性,完全不受控的自发生长又难以实现“参差之美”的预期。


北规院开展了一项社区实验:依托朝阳门南北小街更新项目,动员以高校学生为主体的公益设计师,与小微店主合作,共同制定各家牌匾门面方案,并由店主自主出资实施。在没有政府投资的前提下,40余家店铺实现了门面更新优化,原本冷冰冰的规划导则变得鲜活,南北小街在悄然改变。


商户是社区的特殊成员,当他们有意识成为街区风貌的共建者时,社区组织和城市风貌也都拥有了更多可能。


北京街头的店面招牌

图源:视觉中国


左靖

策展人,地方工作者,《碧山》主编;

以中国不同地域的乡村为基地,

开展以培养村民的文化自觉、改善当地

文化环境等为目标的乡村建设


越来越多的年轻人选择回到乡村、城镇和小县城,越来越多有趣的事情在小地方发生,也让大家看到了在大城市之外的小地方之光。


段志强

复旦大学文史研究院副研究员;

有一个女儿和三只猫,目前住在崇明岛,

工作时间研究中国历史,其它时间种西瓜


许多农村地区推行集中居住,人为创造出不少类城市社区,结合愈演愈烈的老龄化、少子化趋势,再考虑到集中居住对原有社会场景的切割和颠覆,身处其中的人们的感受应当相当复杂。


从城市回流到农村、回归田园生活的趋势虽然在社交媒体中声浪未减,但实际“成功”的案例少之又少,城乡居民关于“生活”的制度和文化仍然缺乏共鸣。


重庆巫山县,推车上坡的老人

图源:视觉中国


龙瀛

清华大学建筑学院长聘教授,

北京城市实验室创建人与执行主任


在小红书上看到很多盲人博主,视频记录了他们在城市空间中的探索,各种智能工具如智能盲杖、语音提示APP,正在赋能他们的城市空间行走能力,这就是所谓的“科技向善”的一个方面吧。


王牧之

Z/S STUDIO创始人,

一筑一事主编,

四开SIKAI主编


职住学游一体的超级社区,在创作者群体中可能迅速兴起。互联网的发展以及个体创作单元的兴盛,让协作变得自由与高频,于是那些将工作与生活结合起来的新型社区将会出现。


彭海东

北京同衡思成文化遗产保护发展有限公司

董事长&设计总监,中国文物学会名街专委会会员


所有的地方都在提倡数字化、数字经济。人们的居住、生活、工作和娱乐都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被数字化了,似乎一切更便利了,更高效了。


但在现实中,很多人们对于机械、冰冷、甚至有些愚蠢可笑的机器互动非常厌倦,其执行效果也远不及人类。


人是社会动物,面对面的互动是必然的。因此在未来,人们会有一种强烈的“逆数字化”的需求,希望每个空间都有真实的人类出现。


政府机构、企业大楼、娱乐空间等等社会空间不能成为一个个的封闭的“服务器”,城市应该为人们留有“逆数字化”的机会及可能。


上海街头

图源:Chris Lyo


孟凡浩

line+ 建筑事务所联合创始人 & 主持建筑师,
同济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教席教授,
国家一级注册建筑师,教授级高级工程师


城市中有不同年龄的人生活在其中,而城市本身也是一个不断新陈代谢的生命体。如何创造一种健康、体面、让人身心愉悦的生活环境,是需要我们把人放在其中去考虑的。我们都会有小的时候,老的时候,如果现在能做出一点改变,也是对未来社会的一种关照。


张宇星

趣城工作室(ARCity Office)创始人兼主持设计师,

深圳大学建筑与城市规划学院研究员,

深港城市/建筑双城双年展(UABB)的发起人、

主要组织者和推动者之一


作为一个建筑师,我深切感受到这一点:未来的城市,从物质空间来说,建筑、社区、街道、城市,之前所谓的所有功能都没有意义了,或者说都不是最重要的了。它唯一的作用就是精神价值。

 

未来,所有跟功能相关的东西都被更加极端地功能化,比如说用机器来替代人力,黑灯工厂有机器人24小时工作,这种工厂已经出现,很快会出现完全由机器操控的医院、学校等。

 

除此之外,整个城市里面所有的建筑都是跟精神性的、跟心理相关的,它们都是“教堂”,都是“寺庙”。


廉毅锐

清华大学建筑设计研究院有限公司

产业园区联合研究中心主任


未来的城市,离不开要横行的人工智能。大数据已经在很大程度上改变了城市规划、生活消费、公共建筑的业态和使用。


当大数据继续进化为兼具海量数据统计分析和学习能力的人工智能之后,将继续把对人居生活模式的改变延伸到工作方式中。这是一个还没有答案的问题,但是很多城市园区都在目前的规划中加入了“场景”的概念。


这个“场景”还不仅是居住的,更是生产的,是产品类型和应用的方式。这些方式会影响到城市的空间形态。


至于精神层面,科幻电影中的城市场景会出现吗?


像《沙丘》一样的粗野化、王权化的压迫感?像《银翼杀手》中雨夜东京香港一样的极端杂乱拼贴自组织的紧缩街道?


这将取决于新的生产所带来的社会关系,取决于我们如何与新技术相处。








公共空间奖 (人与场所)


旨在表彰体现人文关怀、推动社会公平、提升城市公共生活质量的城市公共空间,包含建筑/规划等实体空间实践。 



建筑贡献奖 (人与建筑)


旨在表彰出色的建筑单体或群体设计,通过建筑本身及其赋予的空间功能,为改变人们的生活起到积极作用,甚至带动区域或城市整体人文发展,可以是新建、改建或修复的建筑项目。


社区营造奖(人与社区)


旨在表彰有规模的、对居民共同生活具有启发意义的社区实践,强调在一定空间范围内由个人或机构组织的、长期运营、目标导向的项目,包含社区空间营造、社区环境治理与社群运营等。 



生态友好奖 (人与自然)


旨在表彰尊重生态环境、促进人与自然和谐共存、为城市实际发展提供绿色、可持续发展解决方案的设计实践/技术研究,包含生态修复、绿色建筑、城市景观等。


城市创新奖 (人与城市活力)


旨在表彰在城市的社会意义和人文关怀上积极探索的、有实验性和创新性的非实体空间项目,包含公共艺术、城市事件、公共组织、市政工程等社会创新实践;或者积极寻求更好城市人居生活,为解决包括交通、医疗、教育等城市问题而做出创新探索的长效实践。







2023年4月1日-2025年3月31日内建成或开展的、在中国境内的实体或非实体项目(包括公共空间、建筑单体、景观设计、生态系统、社区营造、市政工程、社会创新实践,以及非实体的城市公共性事件和系统解决方案)。







在地

LOCALITY


我们的城市空间应该根植于地域文脉,将历史记忆融入当代生活场景,重构人与场所的深层联结。



融合

INTEGRATION


我们需要兼容城市不同群体的需求,打破多重边界,构建多元共生的社会生态和城市文明。



创新

INNOVATION


我们需要以创新的方式来应对更为复杂时代的挑战,在环境友好、经济繁荣与社会公正三个方面,探索中国城市的未来范式。



可持续

SUSTAINABILITY


我们倡导人与环境的平衡共生,资源的循环利用,从而延续生命系统,推动居民福祉的世代共享。




















组委会主席

李鸿谷


组委会成员

贾冬婷/李伟/吴琪


项目统筹

贾冬婷


项目执行

潘鸿/宋洋/袁潇雪/俞冰如/

吴佩珊/吴小霜/沈雨潇/蒋瑞华/

李靖越/蒲军强/申倩倩






指定独立计票机构


北京市东方公证处

负责统计和复核选票的工作,

终审统计结果将在颁奖典礼前对外保密。



视觉设计


4aC Design






2025年5月

评奖启动,提名团提名



2025年6月

初审团针对提名项目进行投票,

评选出入围项目



2025年7月-9月

终审团针对入围项目进行实地考察



2025年9月

终审团终评会



2025年10月

第三届三联人文城市奖颁奖典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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