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的所有相遇，都跟这个季节一样，自带明媚光环。这次招募而来的十多人，分别来自北京、上海、武汉、广东、香港、匈牙利等地。夜幕降临，在一片欢声笑语的就餐氛围中，大家快速熟络起来，仿佛浑然天成只待相聚的“旅游搭子”，一见面便会碰撞出故事火花。

在破冰互动中，艺术家许芳为每个人发了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不同语境下的贵州方言，每个人需要跟着她学习、朗读方言，每当方言朗读完，鼓掌、爆笑便会响彻包间。匈牙利艺术家佐尔坦·加博尔· 佛多尔-伦吉（Zoltán Gábor Fodor-Lengye）也跟着尝试了下，但由于讲中文对他来说就已经很难了，更何况贵州方言，他只能对着纸条上的“走！宵夜搞烙锅，洋芋片片烙得焦香才安逸！”，瞎扯了几个牛头不对马嘴的中文城市词汇，“你好，北京、上海……”，引得众人纷纷大笑。

傍晚7点左右，道路两旁各种小店招牌开始亮起五颜六色的灯，摊贩们时不时吆喝两声，街头洋芋粑、炒粉、糯米饭等各色小吃散发出香味……贵阳人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大家乘兴在贵阳街头自由citywalk，穿过一条条长长狭窄、有坡度的马路，来到“贵阳路边音乐会-文昌阁”，看台下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台上的歌手正身着民族服装，唱着“一样的我，一样的你……”，台下的人跟着节奏微微摇晃身体，夜幕笼罩下，比起酒吧氛围，也是不遑多让，惬意、舒服得很。

之后又绕着马路，走到了甲秀楼，已9点过后，这里依然人头攒动，个个精气神倍足，其中夹杂着不少游客，南明河水面在夜色中泛起光纹，浮玉桥化身为绸面缎带，古建筑的轮廓亮起金黄色光，映衬得这400多年间历经修葺重建的甲秀楼熠熠闪光，穿过人群，仿佛能听到历史的回响，看到古人在此把酒言欢、畅谈理想。

烟火气，即是懒散、悠闲以及慵懒的生命力。只需在贵阳街头走上一圈，各式色彩、气味、声音充斥五感，便会知道这座城市的人在如何生活。市井长巷摊开来，便是每一个有着饱满生命力的人，那股实实在在的烟火气儿，格外鲜活动人。

贵阳的春天不仅冒着腾腾的热气，也有着赤如血的英勇与热烈。第二天，我们来到了红飘带，当不同男、女革命先烈的面孔、身影以投影的形式，在硝烟战火中奔跑，最后又如火花般消失，观众仿佛历经了他们短暂而无畏的人生，那句“我们只是日复一日地前行、战斗、冲锋”，从战火纷飞的年代传至今天，依然具有直击心灵的穿透力。

通过大型场景搭建、真人实景演艺，参观者可以身临其境地重走一遍长征路。当天，有许多中学生、小学生来研学游，每次演到激烈的刀光剑影场面时，都能听到哇声一片。英雄无论在何时，都让人心潮澎湃。转而再乘坐裸眼9D版多彩飞跃，现代都市的繁华跃然眼前，吾辈热血，古今交融，令人心神激荡。

春雨总是不期而至，“来得巧也来得妙”，旅途中的三场雨，仿佛天公作美般，为这趟行程增添了不少旖旎遐思。

在前往观看榕江村超道路上，突然下起了暴雨，我们只能在路边的亭子下躲雨，一边对这份大自然的意外之礼感到兴奋，一边又担心错过比赛。好在，雨势逐渐转小，我们进入赛场，发现球场上的人在小雨中踢球。绿茵场地上，解说员的激情解说、看台下观众的奋力呐喊、进球的欢呼声，让人的荷尔蒙自发躁动、燃烧起来。

人们宁愿撑着伞也要等着开幕式：随着国旗方队入场，球场上的气氛被推到高潮，一支支村民队伍，身着各色民族服饰，有的敲着腰鼓、有的手持芦笙、有的端着本民族美食……在热血bgm的加持下，斗志昂扬地走进来。

全场一百多支球队，男女老少都有，来自各行各业，这样全民参与的热闹与激情，来到现场观看，更是令人感到无比震撼。人原始的快乐被彻底唤醒、释放，和周围的陌生人振臂高呼——与其说这是一场比赛，不如说是一场真正无所拘束的全民大联欢。站在村超的球场上，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人会不远万里前来观看。

雨依然在淅淅沥沥地下着，但所有人都不在乎，反倒更加狂热。

后来我问团里的人，这次行程最喜欢的点是哪个？大部分人不约而同投给了村超。这里的足球够纯粹、够热血、够激情、够过瘾，虽然近几年才爆火，但榕江足球史可以追溯到上世纪40年代，“千言万语，抵不过一次真实的相见”。

第二次碰上下雨，则恰逢谷雨当天，当时我们正在游览荔波小七孔，下起了断断续续的小雨，滴落在碧色的水面上，草木、泥土的清香也在雨中蔓延开来，独属于大自然的味道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放大、嗅入，水的青绿色也在雨中更加清透。行走在桥上，碧波荡漾、树木葱郁，人的脚步都慢了一些，惬意时光大抵是雨中悠闲漫步吧。

雨，似乎总能为景色点缀些艺术色彩。第三次下雨时，我们冒着小雨在堂安梯田散步，大山中云雾缭绕，在山顶俯瞰，由于刚下过雨，大山深处泛出幽深的蓝、轻柔的矮云漂浮在半空中、层层叠叠的绿色梯田，晕染得仿佛一幅世界油画，美得错落有致。

临近中午，在这样浩瀚的景观前，我们支起画架，进行“春天笔记”创作，用画笔画出自己眼中的梯田，以艺术的方式留下属于自己的春天。

也许一切都刚刚好，每个人都沉浸于自己的画作中，听着簌簌的雨声，有人画出了“荷花派”梯田，有人画出了“写意派”梯田，而我和佐尔坦则一起画出了“抽象派”梯田……

春雨润万物，史铁生曾如此描述春日旺盛的生命力：“整个春天，直至夏天，都是生命力独享风流的季节，长风沛雨，艳阳明月，那时田野被喜悦铺满，天地间充斥着生的豪情。”

贵州，无论城区内外，四处都是山脉，魔幻感丝毫不输重庆：坐长途大巴会穿过一条又一条漫长的隧道，许多寨子依山而建，距离城市很远。这次，我们分别探秘了肇兴侗寨、占里侗寨和瑶山古寨，每一个寨子都沉淀着独特的历史底蕴与传奇色彩。

抵达肇兴侗寨后，我们和当地侗族大歌的一位非遗传承人，学唱了1个多小时侗族大歌——《布谷催春》，这首歌，也是当地人在众多歌里精挑细选，在总书记游肇兴侗寨时，他们所唱的一首歌。对五音不全的人来说，刚学起来稍微有点费劲，不过不管唱得好不好听，在一片嘻嘻哈哈中，每个人都气沉丹田，大声扯开喉咙，“美透习纶，到夺胜松东加，却乃拜沦……”唱得很开心，虽然唱完后大多数人都只记住了“布谷、布谷”的唱法。

蜡染，既是苗族姑娘们几乎人人都会的手艺，和她们的日常生活和审美旨趣息息相关，也是她们进行自我表达的一种载体，被一些学者誉为“穿在身上的史书”。近距离观看蜡染技艺，才发现这抹蓝，是如此精雕细琢的东方美学。

肇兴侗寨古朴与商业兼具，成熟的商业街头小店依次林立，古朴的“仁义礼智信”五座鼓楼又仿佛守望千年。

夜晚，篝火晚会还未开始，成群的年轻人就早已坐在长板凳上等候，在升腾的焰火中，气氛逐渐升温，等到自由跳舞环节开始，全场都已沸腾，按耐不住地围在篝火前，与身边的陌生人一起跳舞、狂欢，即使汗水浸透手心，也不愿放开对方的手，那一刻，在巨大夜幕下，天地间只剩下纵情的彼此。

而占里侗寨却与肇兴侗寨截然相反，是一个纯粹的传统原生态侗寨：当地村民都还在寨子里生活，围坐一起玩丢手绢的孩童、晾晒在窗外的衣服、开着一扇门的小超市……让人忍不住放慢脚步细细感知。占里侗寨往往被外界以“神奇”来形容，几百年来人口零增长，寨子里有两口老井，一口“男井”，一口“女井”，还有着神秘“换花草”的传说。

村子挂着一块写着占里古歌的牌子“祖先留下的地盘犹如一张桌子，人多了就会垮”，简朴的文字，透露出当地人清醒且通透的生存智慧。在村子里，经过一户人家，会说几句普通话，说他们还没有去过外面，在这里过得很不错，丰衣足食。还遇见了一位已经八十几岁的老奶奶，有人和她打招呼，她就哈哈哈大笑，笑声穿透整个街道，十分爽朗。

沿着一座座房子，蜿蜒盘曲而上，有的路还是山石铺就的路，静静感受着这里生活的流动，仿佛时间也短暂停止，大山阻隔了侵扰，最原始的生命力在这里自由地涌动、沸腾。如此的原生态，也许不被打扰才好。

瑶山古寨则透露出一片静谧祥和，一进第一道寨门，就能看见正在草地上吃草的牛和踱步的鸡，古老的吊脚楼建筑，排排坐落在大地上，彩色的蜡染布在木架上随风而动。只偶尔会看见几个当地人，或坐在家门口，或摆银饰、服装摊位，慢悠悠地闲逛，寨子的原汁原味依然在，就是少了些烟火气。

晚上，大家坐在酒店大堂，开始分享自己当天用手机采集的关于侗寨的声音，这是一次不设限的声音录制，用当代艺术自由的表达和创作方式，模仿侗族大歌的多声部合唱结构进行“合唱”，感受他们如何将自然化为艺术。

于是，大家兴致勃勃地采集出了各种天马行空的声音，鸭子的叫声、村民的走路声、摩托发动的声音……至于最后会汇成一首怎样的歌曲，难听或好听，完全不重要，要够奇、甚至够怪才有意思。

春天，容纳万物，允许一切发生。也许恰恰是没有过多预设，这趟旅程反而多了些意外之喜。

在一片愉悦轻松的氛围中，陌生人之间的情感逐渐升温，结束时，大家都觉得意犹未尽，“怎么才刚刚开始认识彼此，就要分开了。”

但无论如何，我们没有错过贵州的多彩春天，不负春光，与自然连接、与他人邂逅、感受多元民族……看见所有生机盎然，滋养我们持续燃烧并始终热烈的生命力，并静候下一个春暖花开。

策划丨三联.CREATIVE

监制丨沈艺超

文旅策划丨行走的直播间

微信编辑&作者&排版丨高旭芹

图片来源丨摄影师/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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