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风轻拂，万物复苏，本周我们共读《树叶的故事》，来一场从指尖到心灵的春日漫步。本书讲述了来自世界各地的50种树叶的故事，从银杏到无花果，从松柏到蓝桉，不仅探索了树叶的生长习性、化学成分和实用价值，还揭示了它们在人类文化中的象征意义。作者丹·克劳利和道格拉斯·贾斯蒂斯通过细腻的笔触，将科学与历史融合在一起，既展示了树叶作为自然奇迹的一面，也反映了它们在人类生活中的角色。无论是作为生态系统的一部分，还是作为传统医学中的成分，树叶都在无声地讲述着它们与自然、与人类之间的紧密联系。

以下文字摘自“非凡的特质”一章，一起认识世界上叶片最大的神奇物种——“巨叶海葡萄”：

在世界上大约 6 万种已知的双子叶植物中，巴西亚马孙的巨叶海葡萄拥有最大的叶片。这种从短而结实的叶茎中长出的宽大卵形叶片，其长度可达惊人的 2.5 米，宽度近 1.5 米。叶片正面是深绿色，背面是浅绿色，质地略呈革质，边缘为波浪状，短毛可见于正面叶脉，但更多分布于背面。作为一种生长在林下层的小树，其花朵并不显眼，却有着葡萄状的果实，这些果实在一些其他海葡萄属植物（共约有 150 种）中是可以食用的。其属名 Coccoloba来源于希腊语 kokkolobis—这是一种葡萄，直译为“浆果荚”。俗名海葡萄一词用于所有海葡萄属物种，这与该属大多数物种分布在沿海栖息地有关。海葡萄不应与蕨藻属（Caulerpa）的绿藻物种相混淆，后者在东亚和大洋洲有时可用于制作沙拉。

海葡萄属以其超大的叶片而闻名，但它们也展示出作为蓼科（Polygonaceae）成员的另外一种叶片特征。其叶基周围有托叶鞘，有助于保护叶的发育。这是由一对（或更多对）包在叶腋内的托叶融合而成的。“托叶鞘”（ochrea）一词的英文来自拉丁语，大致意思是“护胫甲”。在历史上，护胫甲是战士们在战场上穿戴的一种能提供全方位包裹的结实的腿甲。托叶鞘具有类似保护叶片的功能，尽管它们的质地更像纸和叶片。虽然托叶鞘可能无法抵挡挥舞的剑，但在蓼科植物中却很成功。

蓼科植物几乎分布在全球各地，包括近50属约1200个物种，并以其药用价值而闻名，几种海葡萄属植物也被广泛用于传统民间医学中。生活在温带地区的人可能最熟悉蓼科成员酸模（Rumex），这类植物因可用于治疗异株荨麻引发的刺痛以及更广泛地应用于治疗皮肤问题而闻名。除了荞麦（Fagopyrum esculentum），蓼科植物还包括食用大黄［波叶大黄（Rheum rhababarum）和阿尔泰大黄（R. altaicum）］，虽然它们不是树，却有着在粉碎时完美到令人印象深刻的叶茎。

海葡萄属中还有其他几种大叶种类，但这些树过大的叶片往往与旺盛的幼年生长更为相关。在植物界中，在幼时因修剪和其他损害而导致的叶片过大是一种常见现象，美国梓树和毛泡桐（Paulownia tomentosa）就是温带地区最极端的树木案例。

像所有海葡萄属植物一样，巨叶海葡萄来自湿润的新热带区（美洲热带地区），大型叶片在该地区所有类型的植物中都很常见。

在水分充足的亚马孙盆地，树叶可以通过蒸腾作用保持凉爽，因此能够承受更大的重量。虽然叶片的大小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它的光合潜力，但水分和养分供给是否充足影响着大型叶片的发育程度。暴露在阳光下也会对特定尺寸叶片的发育有所影响。对柚木这种大叶热带植物来说，暴露在阳光下的大型叶片表面会受热，如果没有采取某种方式来调节升温，温度就可能会继续升高，超过光合作用或健康叶片组织的最佳温度。大型叶片可以形成深裂或孔洞以帮助散热［如龟背竹（Monstera deliciosa）］，但还有另一种可能是为适应光照不足的阴生环境，这就是巨叶海葡萄在雨林中的生存状态。

当然，拥有更大的叶片就意味着要减少叶片数量，因此巨叶海葡萄的植株叶片很少会超过十几片。这种树做出了权衡，认为将其能量投资于长大叶片要比用于生产更多的木材更划算，尽管制造大型叶的成本本身也是一笔不小的投资。也许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虽然具有空前巨大的叶片，但巨叶海葡萄的发现只是最近的事，并且直到 2019 年才作为一个物种被正式发表。1982 年，植物学家在巴西亚马孙流域的卡努芒河沿岸首次发现了它，并在随后近十年时间里对其进行观察，但因为第一批观察到的标本没有花，所以无法确定这些标本究竟是新物种还是现有物种。因此，植物学家们需要播种和种植这种植物，直到它们长出花朵和果实——这是确定新种的必要证明材料。具有如此巨大的叶片，制作植物标本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任务。

对于巨叶海葡萄而言，由于无法使用适用于“普通”大小标本的传统烘干炉，植物学家专门建造了3米长的压力机并采用空调设备来干燥叶片。随后，这些植物标本被装裱起来并在巴西国家亚马孙研究院进行展出，让公众惊叹不已。

亚马孙的物种新发现层出不穷。2014—2015年的一项为期两年的调查发现了近400个以前未被记录的物种，其中一半以上是植物。雨林是生物多样性的中心，而热带雨林是世界上约一半动植物的家园。世界上6万种树中，约有1.6万种生长于亚马孙，但仍有新物种有待鉴定。

令人沮丧的是，在这些植物灭绝之前对其进行鉴定已经成为一种与时间的赛跑。在过去的 50 年里，亚马孙有六分之一的土地都是由雨林改造而成。由于无情的砍伐和火灾发生率的增加，树木正在消失，同时由于气候的快速变化和森林砍伐本身的影响，亚马孙大片地区如今的降雨量远低于过去。据估计，如果亚马孙损失 20%～25% 的树木，那么它极有可能从郁郁葱葱的热带雨林转变为开阔的热带草原。毫不奇怪，数量很少的巨叶海葡萄一经发现就被认为有灭绝的危险。但愿巨叶海葡萄这一物种未来不会成为只有在博物馆里才能见到的展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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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丹·克劳利，（加）道格拉斯·贾斯蒂斯 著/张雪 译/译林出版社/2025年2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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