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三联生活周刊(微信公号)
12-29·阅读时长19分钟
桂湖公园赏桂的人们
图源:新都发布
“王婆婆,在卖茶,三个观音来吃茶。后花园,三匹马,两个童儿打一打……”生于五六十年代的四川人,大多都听过这首童谣。成都平原上的童谣散在各地,是蜀中天府之地的集体文化记忆。
每个地方不同的文化,都有不同的感受方式。有形的当要瞩目,好滋味理应品尝, 而歌与故事,需要我们聆听。在整个成都平原,可能没有哪一个地方,比新都更适合聆听一种鲜活的文化声色。
“蜀以成都、广都、新都为三都,号名城。”新都是蜀文化的精汇所在,自有出众的音乐文化基因。一尊东汉时期的“击鼓说唱俑”,道出古新都的乐舞传承。弯弯的眉毛和大张的嘴巴,背后是笑哈哈的日常和慢悠悠的人生。
要笑,要唱,还要吃得够滋味,这是新都人的生活日常。湖边的老人们记起了儿时的童谣,忍不住要跟着音乐舞蹈;小学合唱团娃娃们的歌声从排练室一路传到了国际舞台;去新都的街上走走,去聆听,你会发现生活的解药藏在让人和人相聚的音乐中。
今年年底,一场寻找“蜀中童谣”的故事,正在这里发生。三联人文城市与音乐人小河来到新都,到桂湖畔,银杏下,打捞起藏在老人记忆里的儿时歌谣。
文|榭瑞 沈律君
编辑|贰D
歌谣藏在老人的记忆里,再不打捞就被彻底遗忘了
12月的成都平原迎来冬季,这里地处北纬三十度,拥有与北国截然不同的风光。没有千里冰封和碧蓝如洗,只有懒洋洋的日光和“吵”烘烘的人群。“天不笑,人要笑。”
新都此刻分明已进入冬季,但走在桂湖大街上,入眼是黄灿灿一片银杏。烫着时髦发卷的女郎,拎着刚买的早餐,从桂树下穿行而过。古城墙下,挹锦门前,不知何方高人留下水墨书法,水迹半干,也许是去附近的面馆吃早餐了。面馆门口,拎着花、鸟的大爷停好自行车,后座的小狗鼻子皱了皱,眼神不由自主转向了热气腾腾的面锅。
在一年中最冷的季节,这里到处都是热腾腾的景、暖烘烘的吃食和穿得明艳艳的人。
桂湖的清晨开始得早,约莫7点多,亮着灯的茶楼炸开了第一把嗓子。“两块钱一杯!”外头经过的人,看着里面三三两两抱手而坐的老人,只觉得冷得“打摆摆(哆嗦)”,实际上,热茶呼着,龙门阵摆着,心里可热乎着。
这里的人好吃、爱唱,天性乐观,重视文化。梅花音卷一卷,言谈幽默,眼中含笑。民谣音乐人小河喜欢这里。落脚新都第一天,不等天透亮,他扎进花鸟市场对面的巷子,那里是本地最火爆的茶摊一条街。两块钱一杯茶,兴许就能“蹲”几个有故事的爷爷现身摆起“龙门阵”。
清晨的老茶客
图源:视觉中国
从2018年起,小河开始自己的“寻谣计划”,在全国范围内发掘那些被遗忘、即将消失的老童谣。这些年,他始终走在路上,四处采风,常常与不同地域、不同民族的人打交道。七年的时间里,他走访了全国十几个省份,去村子里,去社区花园里找老街坊,就这样聊下来上千位老人,采集到一千多个民间音乐样本。
这次三联人文城市邀请他来新都寻找蜀地童谣。此前他寻找童谣的旅程从未涉足四川,成都平原上的新都对他而言更是全然陌生的地方。
“之前看到很多都是文本形式存在的童谣内容,这里有没有带着音乐的,能唱的童谣?有没有人还记得,或者还能唱出来?”一切都是未知,在小河看来,去一地寻找歌谣,也是深入了解一地的人和文化的过程。到大街、公园、广场上,寻找老人聚集的地方,试图唤起他们的记忆。这是一个人和人在一起的过程。
小河在古城墙下
小河在做一场寻找音乐版本的人类学田野调查。“一切都是先从融入开始,你要真的看到他们,了解他们在干什么,在关心什么,在谈论什么。他们才会接受你,进而相信你。愿意谈论和开口。”
新都别名“香城”,宝光寺的罗汉,桂湖的桂花,都是蜀中一绝,有新都出土的东汉说唱俑佐证,乐舞文化于此绵延传承两千年。记得童谣的老人,就在宝光桂湖不经意的角落中。
桂湖清晨朦胧的雾气散去,小河找到两个正在聊天的老爷子,点了几杯茶。老人都七十多岁,每天沿着桂湖走一两万步,再到茶楼会见好友。只要不下雨,他们每天都见面聊天,偶尔打打牌。每天早起沿着桂湖走两三万步,谁的微信步数少了,要被嘲笑的。
“你们小时候新都是什么样的?”对话在一来一去中发生了,两位爷爷又招呼了三个朋友坐下来,凑成一桌,“龙门阵”摆了起来。
当小河问起5、6岁时的童谣,大伙儿的记忆还是出现了卡顿,一位爷爷开口:
黄师黄师马马
请你阿公阿婆来吃嘎嘎
大官不来小官来
嘟嘟打打一路来
今年已经80多岁的朱惠兰和马秾华,口齿利落,逻辑清晰,对儿时的童谣如数家珍。在二人的手抄本上,一共有100多首童谣,全部用方言写就。收集童谣源于一时兴起,但二人一做就是五年。二人均是上个世纪的大学生,也是极少数对童谣做过系统性收集的老人。
成都平原湿润宜人的气候与相对安定的生活,让语言与文化不断接续,一提起“胖娃儿胖嘟嘟”,老人们都能哼唱一二,那是属于这一代人的共同记忆。
新都桂湖公园,襟风杯月之轩
图源:视觉中国
生于40年代的朱惠兰,至今都记得儿时在天井中奔跑的场景。河旁的绿树成荫,生与斯长于斯的小院儿,就算成年后去了边疆,也是忘不掉的,那是最明媚最无忧无虑的童年,金色的阳光能把人的眼睛晃晕。
正如小河寻找民间歌谣多年的感受,城市里面的人看似疏离一些,但老人们都有很珍贵、很温暖的记忆。“当你表达出你想要了解他的生活,他也会告诉你他经历过什么。”
“音乐之城”新都的童谣,从两千年的乐舞时光里来
几年前在黔东南的一次拜访给小河留下深刻印象。侗人群居,有客来访,大家所有人围在一起舞蹈、歌唱。“我们一起唱歌,解决所有问题。”这是一种近乎古朴的虔诚召唤,是一种对日常的追回。“这是我目前听到人类对音乐最高、最美的期望和运用——或者说不是期望,其实侗族人已经做到了。”
对侗族人来说,音乐就是日常。集会前,大家坐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唱起歌来。当歌声绕梁,通过耳朵穿过每个人的身体,人们天然成为一个集体。
如果有邻里纠纷,夫妻矛盾,侗族人选择用歌声来化解。很多歌里藏着祖祖辈辈人的经验,是一代一代遗传下来的有关语言、生命、族群的智慧。
原生原调的歌曲,是从人类诞生伊始就出现的,它天然流淌着团结部落、解决纠纷的功能。
小河好奇,新都的法则是什么样的?
新都桂香馥郁的日常
图源:新都发布
新都博物馆里有一块汉代的画像砖,两千年前的音乐演出现场清晰呈现在砖面上,几人演奏,一人侧耳,似在聆听,又似乎在合着音乐歌唱。馆内,更多的俳优俑在抚琴、戏耍、击鼓,那是在新都所定格的古老日常。
“有点遗憾,他们那个时候演奏的音乐我们听不到了”,小河在新都花了一整个下午泡在博物馆里,馆长余卓然带着他往两千年的乐舞时光里走,看画像砖里的汉朝“乐队”。“那个侧耳的人,或许不是聆听者,而是他们乐队的‘主唱’,做出手捂在耳朵旁的动作,是为了听清器乐的音高,唱得更准”。
新都的博物馆就藏在街巷里。从馆内的安静到街头的熙攘只是一瞬的转换,简单好像变成了复杂,音乐也从一张古琴的颤弦,转移到流媒体的滑动里来。
“我们现在有太多音乐可以选择。”旋律可以非常复杂多变,曲调可以有无穷的演绎,但并不是所有歌曲都拥有原始的震撼人心的力量。唱片诞生不过百年,今天的我们却已经对过载的信息麻木。“每遇到一位‘宝藏’老人,听到好听却没有人听过的歌谣,就希望它能够与更多人产生链接。”
打捞旧时的童谣,并不仅仅是记录文本,它关乎故事如何展开,音乐如何构建现实与记忆的关联。“每天都在诞生无数的歌曲,因为一年下来我们可以一共只能记住几首歌,选择记住什么,要看我们能给大家给到什么。所有音乐人都在饱和的音乐市场上和所有的作品一起去“争夺”人们的记忆点,但,“好的音乐是可以穿越时间的。”
寻找童谣不是一件重复的事情,每一次都是新的出发,遇到新的空气、山水和食物,每个人都是一个新的故事。用小河的话来说,“寻谣计划”其实是一种公共艺术,它的目标不是生产一首歌曲,它是人与人之间产生链接的一种行为,这是商品化的音乐世界稀缺的一面。
在没有录音和唱片的时代,童谣就是妈妈和孩子之间的通道,这首歌链接的是母亲和孩子在一起的时空。音乐响起,人们自然而然会想起一些特定的场景,这是人类交互的独有的形式。“寻谣”只是把这个通道在今天无数次建立、建立、再建立。
有大量的民间音乐,其实只是保存在老人的记忆中,不去找,从旧时光中把它们调动出来,可能也消失了。这是小河在新都,也是在此前任何地方寻找童谣的初衷。
冬日的新都湿润、少风,垂柳不枯
小河与乐队曾经遇到一首歌,叫做《秋柳》,词曲意境都像《送别》,小河称之为姊妹篇。在遇到传唱者之前,从来没有听过任何人说和唱这首歌,然而它一出现,就如苍劲的秋风拂面,一下子抓住人的心。传唱者是一位八旬老人,是最后一个会唱《秋柳》的人,“幸运的是,我们把它留下来了”。
杜志琼今年80岁,是小河在新都遇到的宝藏婆婆。“她的记忆力超强,能把很小的时候看到的某一首歌一字不落地,音符非常准确地唱出来。而且回忆起来歌谣、诗词,滔滔不绝,我坐在那里只有听的份。”她的音准和发声都还是中年人的状态,见到小河,她一口气唱了二十七首,她说还有二十首,让她想一想,就能全部复述出来。她甚至能清晰地记得小学里的某一节课和童年午后的一次玩耍。她自己说,“能像我一样记得这么多的,你去找,再找不到一个”。
她记得小时候,阿公阿婆教自己唱歌,婉转清亮的嗓音就此打开:“月亮窗外照,星星来问好。听我唱个歌,弟弟快睡觉。”简单明了的歌词,方言不追求字正腔圆,反倒别有韵味。哄着小儿不哭的她,也不过七八岁年龄,并不知道这首歌谣在七十年后还有人寻。
杜志琼(右三)将儿时的歌谣唱给大家听
图源:“看到红萝卜就过年——去新都寻找蜀中童谣”活动现场
文化传统可以凭借文字来保存,但是旋律和每一个歌唱的时刻很容易流失。用小河的话来说,寻找在地歌谣,是“发现的乐趣”,也是在找一种“命定的缘分”。
“有那种用尽全力,全天都在外面奔波,但是一无所获的情况。”如果真的没有找到既有内涵、又有曲调、便于传唱的歌谣,也许这就是地方给予他的答案。
新都的答案出乎意料地好。“这里的人似乎特别在乎文化在他们生命当中的位置。”
四季流转,新都人在宝光寺雕刻充满禅意的日常
图源:视觉中国
一曲童谣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不论是走入喧嚣的茶馆,还是雅致的桂湖八角亭,聊起童谣,唱起歌儿,那些婆婆爷爷、嬢嬢伯伯,就像与小河是认识多年的朋友。新都人的包容是细水长流,聊着天、喝着茶,幽默、从容的生活智慧在不经意间流露。
沿着隋代始建、至今未变的古城墙,来到银杏树下,看着河畔的垂柳与碧水上的拱桥,九重葛下围坐闲谈的婆婆,就能感受到新都一种独特的古典与现代交织的生活韵味。
桂湖公园一角
图源:新都发布
一行人从挹锦门进入桂湖公园,清晨的空气还带着霜霰的气息,树叶挂在屋檐上就像帘幕。在枕碧亭,有一群正在咿咿呀呀吊嗓子的嬢嬢们。婆婆嬢嬢们什么都唱,五线曲谱和简谱什么都有,《女人花》《太阳出来喜洋洋》等曲子一首接着一首。
跟着她们的合唱,小河拿出自己的中阮,很自然地融入了进去,给嬢嬢们伴奏。中阮是小河的“标志性”乐器。相比于吉他,中阮的弦更少,旋律更为典雅、古朴,但也能弹奏出繁复绚丽的音色。“你会发现,(相比吉他)琴弦少了之后,音乐的可能性反而变多了。”
这群嬢嬢年龄最大的是80岁的张国琼。她带着漂亮的耳环和红色的帽子,穿着带花纹的棉袄,个子小小的,每天都过来唱歌。
“我年轻的时候,唱歌可是非常厉害的,现在呢,嗓子稍微没有那么好了。”说完她停顿下来,回忆了挺久。雾蒙蒙的早晨是寂静的,黄中带绿,绿中带红的垂柳,有两片落叶到枕碧亭,落到婆婆嬢嬢们的曲谱上。
听几个嬢嬢分享了几首童谣之后,她才慢慢唱到:
“清早起来打开门嘞 天上的星宿儿亮晶晶哟喂……”
张国琼婆婆的歌,成为了“看到红萝卜就过年——去新都寻找蜀中童谣”收官音乐现场中的第一首曲目。
小河(左一)带领乐队为正在演唱的婆婆们奏乐
左二开始依次为:郑美、张国琼、朱华、钟先芝
图源:“看到红萝卜就过年——去新都寻找蜀中童谣”活动现场
采到样本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还需要“活化”,让老音乐焕发新生命,此前,小河团队已经“活化”了100多首童谣,举办了30多场童谣的现场音乐会。
在新都的这场,有点不一样,年龄相差70岁以上的婆婆娃娃们一起登台,两边要扮演歌谣中的不同角色,还要带动台下的五十名观众一起唱。
这是一场“非典型”音乐会,大家就好像来到一个新都的朋友家作客,带来了自己的拿手好菜。上台表演的嬢嬢、娃娃们与台下的观众不过几步距离。现场不是台上人“演出”,台下人“欣赏”,而是一种共创。
一场老中青幼四代同堂的音乐聚会
图源:“看到红萝卜就过年——去新都寻找蜀中童谣”活动现场
四位平均年龄76岁的嬢嬢张国琼、郑美、朱华和钟先芝表演,小河引导嬢嬢们唱了三遍,随后邀请所有观众加入。大家逐渐放开,跟着轻轻哼唱,沉浸到儿时既陌生又熟悉的记忆中。
在娃娃们的朗朗歌声中,当代童谣与杨慎的《夏水谣》又形成古今呼应。
王婆婆在卖茶 三个观音来吃茶
后花园三匹马 两个童儿打一打
王婆婆骂一骂 隔壁子幺姑儿说闲话
阶檐下 雨载帽
龙女嫁 天公笑
日反烧 水淹灶
岩洞青蛙上树叫
80岁的朱婆婆、马婆婆还记得“三个观音来吃茶”的手势。新都新乐路小学童鹭合唱团的小娃娃们,被她们有些颤抖但柔软的手指包裹着,一个一个学会了观音如何、吃茶如何。
马秾华(左一)、朱惠兰(左二)与小河在教大家手势舞
图源:“看到红萝卜就过年——去新都寻找蜀中童谣”活动现场
从童谣到民间歌谣,唱词、旋律都以轻便上口为主,人人干活也好、休闲也罢,都能来上两首。音乐是唤起记忆的良方,也构成高楼大厦尚未兴建的时代,街坊邻里互相照顾的温度。
这场音乐会从蜀中千百首童谣中,打捞起了几十首,又选择了四五首。孩子学会了老人儿时的歌谣,又将童谣传向更多人。对娃娃们来说,这是一场播种。对小河而言,对新都而言,这是对“音乐之都”“爱乐之城”的又一次焕活。
总有少年在传承老乐曲,演绎新歌谣
成都平原自古以来,就一直是音乐舞蹈的宝藏之地,而新都又是整个成都平原乐舞文化绕不过去的一个地方。在新都出土的国家一级文物,“中国汉代第一俑”——击鼓说唱俑就是最好的证明。
两千年前的“击鼓说唱俑”,是炉火纯青的汉代陶俑塑造艺术的代表,从某种程度而言,也是如今的谐剧、金钱板、散打等四川曲艺的鼻祖。到唐朝,有“蜀戏冠天下”的说法。新都清流镇,在艾芜故里有四川清音,川剧名作《芙蓉花仙》也来自新都。
新都博物馆
图源:视觉中国
除了说唱俑,新都也出土了大量汉代画像砖。此地富足。一则画像砖中显示的是中国古代最早的“老有所养”画面,上年纪的老人,拄着象征“退休”的手杖去官府领养老粮。
乐舞文化盛于富庶安定之地,温饱过后,人们才会有享用文化的空间。衣食仓禀的富足,让这里的人们内在地需要文化艺术的精神生活,而不断被创造越发丰富的乐舞文艺,又让人的性格、文化爽朗幽默。
“新都的老人,热烈、开朗,特别热心,总想帮助你。大概因为自古以来就是丰饶之土,才会有豁达、热情、大方的一面。”小河对那段短暂但热烈的寻访时光印象深刻。
这种快乐当然也感染了童谣,听到童谣,就能知道新都的生活之乐。在新都所聆听到的、人们或唱或颂,“给人的感受总体上的喜悦的,是新都人对生活真实理解的投射。”
焕活童谣,是新都作为“音乐之城”的重要一步。5月31日,《成都童谣》“六一”新都专场童声合唱音乐会,在成都交响乐团音乐厅上演。作曲家林戈尔,在保留老成都童谣押韵、反复、叠词等韵律美的基础上,以儿童易于接受的旋律把包括《王婆婆在卖茶》《骑马上成都》等老童谣重新编曲。不久前,来自新都6所学校的童声合唱团,以12首经典成都童谣合唱,登上“蓉城之秋”国际音乐季大舞台。
第30届“蓉城之秋”成都童谣新都童声合唱专场音乐会
图源:新都发布
成都平原那些经典的歌谣,正在被现在的孩子们口口相传。在新都,童谣在各个学校流转。兴乐路小学、锦门小学、谕亭小学、繁江小学、教科院附小等小学都培养了学生合唱团。各个合唱团还会配合曲调给孩子们设计合适的动作,比如“老天爷快下雨”,孩子们做出祈求的表情,天真无邪,表现出生动快乐的日常。萌萌的孩子们,把老天叫做爷爷,体现了孩子们对于“天”的敬畏和亲切,这样的一种天人观念,也是小河在寻谣旅程中的一种独特的收获,把四川的人的可爱、无畏都体现出来。
从说唱俑,到童谣,是新都的基因,从80岁的老人,到合唱团的孩子们,传承在继续。有人不停传唱着老乐曲,也有人在演绎着新歌谣。
在兴乐路小学的合唱团排练中,孩子们一唱到“隔壁子幺姑(儿)说闲话”就嘻嘻哈哈,指挥梁辰老师问:“说闲话是什么样子?谁做给我看看?”娃娃们就三两成群,挤眉弄眼,窃窃私语,模仿得惟妙惟肖,那些鸡飞狗跳的日常都在他们的小脑袋瓜里。
新都吸引着一批优秀的年轻人扎根在此。梁辰不是新都本地人,来到兴乐路小学教学已有三四年。他特别擅长带动孩子们“热起来”,带着孩子们一起编创童谣——童谣,不就该是孩子们创造的游戏吗?
梁老师大声提示:“新都区,真热闹——”孩子们小眼珠子一转,七嘴八舌的答案来了:“巫娘土豆儿桂花糕!”“坨子凉粉叶儿粑!”紧接着又齐声唱:“好多钱,好多票,不管好多都想告(尝试)!”
末了,大家觉得不尽兴,又加一句即兴歌词“急得妈妈双脚跳!”
赵典文老师则带着孩子们用皮影演绎当代童谣。孩子们小小年纪,已经会在塑封纸上作画,剪出成都古老的城门,又剪出一个胖娃儿、一个白马,一群娃娃躲在幕后窸窸窣窣,转眼就能抬上一出好戏《骑马上成都》。不过,正经不过两秒,“胖娃儿”还没下场,一只“绿蛤蟆”和一个“小兔子”就从旁边溜了出来。
赵典文带着孩子们练习皮影“胖娃儿胖嘟嘟,骑马上成都”
这种即兴的童趣展现,在小河的眼中,恰是一种生命的灵感时刻,更是音乐在生活中蔓延的灵光。对着热气腾腾的火锅,他说,灵光“就是那一咕嘟”。音乐是游戏,是相逢,是记忆,也是生活最高的启示,这是他在新都聆听到的。
运营编辑|榭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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